刘岱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就开始找别人的事了,这次是冲着朱凌锶来的。
他的意思,是要皇帝写一份罪己诏。
说,山东河南,饿殍遍地,百姓号哭,千里不绝。太平治下出现这般人间地狱,总要有个人出来负责。
谢靖第一个不同意,他说,皇帝尚未亲政,就算要有人负责,叫山东河南巡抚出来挨打就是了,怎么能扯到皇帝身上。
刘岱说,谢少卿你这话就不对了,山东河南巡抚,现在都正忙着救灾呢,再叫他们背锅,不是寒了人心么。
谢靖说,皇上小小年纪,每天读书学习看折子到亥时,一大早还要忍着瞌睡起来陪你们上朝,吃穿用度还不如你刘首辅排场大,叫他来下罪己诏,于心何忍。
刘岱看了谢靖一眼,说,谢少卿,你可要看明白,这是谁家天下。
意思是这是他姓朱的天下,我想背这个锅也没资格啊。
徐程心里是不赞同的,出了这样的事,朝廷肯定要有个说法,但把责任推给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这主意确实不地道。
然而,就像刘士昆说的,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朱凌锶小手一挥,众位爱卿不要吵,朕写就是了。
刘岱无非是想借机表明,虽然朱凌锶是皇帝,他才是最有权威的人。
朱凌锶偶尔会想到“上帝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这句话,心想你刘士昆膨胀啊膨胀吧,早晚要变成热气球飞上天去。
不过目前看来,刘岱确实是朝中最能办事的人,他门生故吏占了一半朝堂,一呼百应,无论什么制度措施还是具体事务,都能迅速传递和有效施行。
当然,大部分资源也集中在他的人手里。
所以还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朱凌锶心想,不就是写罪己诏么,这种东西,不会写也可以参考别人的。
查看了一下史书,朱凌锶大致掌握了罪己诏的写法,翻译成现代白话文大致是这样的:
“今年黄河以北的大旱,是上天对我的谴告。这个国家里发生的罪恶,想必天帝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也不敢有丝毫隐瞒。”
“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本人德行有亏,能力缺乏,请不要牵连到百姓身上。”
“所有的灾祸将由我来承担,我也愿意对百姓负责。这样的真心实意,希望能上达您的心中。”
朱凌锶写完,感觉自己文采有很大进步,没想到谢靖看着看着,眉头都要拧成一块了。
刘士昆这样明目张胆欺负皇帝,连徐程也拿他没办法,谢靖这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他思来想去,稍微润色一下,把稿子还给朱凌锶,“皇上就按这个办吧。”
朱凌锶有点纳闷他的态度,没想到脑子里又响起4848的声音,这样一天两次刷到好感值的情况,还是在他刚刚穿书过来那几天才有的事。
这下好感值就到50了。
看来这篇文章朕真的写得很好!
握拳!
好了,罪己诏发下去,救灾的安心救灾,生产的安心生产,刑部彻查各地冤狱,江南的富绅和四川的盐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各司其职各就其位。
没想到还有一件事。
这回是钦天监,请求皇帝在六月十二那天率百官前往天坛祈雨。
谢靖立时便问,能改天么?
钦天监还未发话,刘岱就在一旁闲闲说道,“向天祈雨,心诚则灵。谢少卿这是当上街吃酒,还能挑日子么?”
朱凌锶知道谢靖的意思,连忙说,“无妨无妨。六月十二正好。”
谢靖一脸郁闷,刘士昆倒是很爽,把他那束胡须捋个不住。
朱凌锶暗暗祈祷他胡子掉几根下来。
六月十二那天一大早,宫门一开谢靖就去了乾清宫,看着朱凌锶吃下几根寿面,然后就带着百官出太和门,徒步前往天坛祈雨。
五十岁以上的老臣,原则上都不需要去,徐程是阁老,要以身作则,还是颤巍巍地跟在朱凌锶后边。
巳时起,百官在圜丘站好,朱凌锶在最里边,身边有道人九位,口中念念有词,又有钦天监官员站在一边。
朱凌锶知道,今天自己的工作是站着就可以了。
他知道会很热,没想到会这么热。
到了午时,谢靖身上已经全都汗s-hi了,站在他前边的人,个个背上是一团水迹,便上前和刘士昆问道,能不能让皇帝先休息一会儿。
刘岱也是满头大汗,快要睁不开眼睛,却说,“谢少卿,日晷才走了一格,你让皇上现在去休息,百官可都看在眼里。”
谢靖忍了忍,退了回去。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徐程身形一晃,旁边的何烨赶紧扶住他。
“快把阁老扶到y-in凉处休息。”
谢靖满面忧愁,远远看了一眼朱凌锶的背影,他看上去一动不动,也不知还受不受得住。
朱凌锶苦中作乐,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空调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可惜这里没有。
来架鼓风机也行,汗水s-hi透的衣服,紧紧扒在身上,就算是真丝的,感觉也很不好。
后明需要一个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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