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三三把陈云旗背回屋,扶着他靠坐在床上,知道陈云旗爱干净,还帖子地倒了盆热水给他。陈云旗东倒西歪地抹洗了脸,用漱口水漱了漱嘴,胡乱脱下衣服就倒下睡着了。
早晨醒来装着温水的保温杯放在在枕边,脸盆的水已经倒掉摆回门后,毛巾也好好的晾在窗前,连脱下的衣服,也都叠好在床脚。
补了午觉后陈云旗才恢复了j-i,ng神。下午他给孩子们分发带来的文具,文具上的图案都是时下很受学生喜爱的卡通形象,可这会儿他才意识到山里的孩子根本没有看过动画片,完全不认得这些,于是一边发,一边给孩子们挨个儿介绍起来。
小班的孩子们都非常喜欢新来的陈老师。陈老师又高又帅,不会凶巴巴的训斥他们,还很会画画。从前他们很少上美术课,李老师和唐老师都不会画画,盛老师就更不会了。
除了语文数学体育,大家最喜欢的是宋菲菲的音乐课,宋菲菲幼师毕业,来山里的时候带了一架小巧的手风琴,能教孩子们唱歌。
学校的物资不少,彩色铅笔和水彩笔都很充足,这节课陈云旗指导着学生们画“我的一家人”。
山里孩子接触的东西非常局限,有天赋的也少,并且从小没有培养过好的学习习惯,导致这些孩子在课堂上注意力很难集中,理解能力都比较差。毫无课堂纪律可言。
乱糟糟的一节课上完,门外响起唐俞韬手动敲打的下课铃,孩子们七七八八地交上这节课的成果便一哄而散,陈云旗整理着他们的画作,有些画纸已经揉的皱皱巴巴,有些则干脆只用笔画出来弯弯曲曲的线条和图块。也有一两个年纪小尚乖巧的孩子留在教室,举着自己的画纸围住他争抢着让他查看。
陈云旗在一堆画纸中注意到一张,虽然画的笨拙,但他却能清楚地看出整幅画要表达的意思,能看出天上的白云和太阳,山前的小房子,以及房子前手牵着手的四个人,有大有小,其中一个人的双手抱在胸前,怀里有一团黄色的东西。
画纸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小作者的姓名——黄业木木。
陈云旗抽出这张画放在一边,继续翻看着其他的作品。唐俞韬在门口探头进来,见陈云旗坐在讲桌前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进来一个小个子男人。
唐俞韬指着小个子男人向陈云旗介绍道:“小旗,这是天云村的盛村长,昨天他有事去县里了,今天早上回来的,说过来看看你。”
陈云旗听闻便把手中的画纸放在一旁,站起身来,同盛村长握了握手。
盛村长个子太矮了,站在陈云旗面前都要仰着头跟他对视。他看起来40多岁的年纪,尖嘴猴腮,穿着一件看着挺干净得体的黑色皮夹克,衣领上有一层厚厚的绒线。
握过手他从怀里掏出烟盒给陈云旗递了一根,陈云旗接过烟笑着说:“咱们出去抽。”盛村长赶忙点头:“对对对,在教室里抽烟不好,咱们出去,出去。”
站在教室外陈云旗跟盛村长抽着烟寒暄了一番,他很诚恳地告诉村长,自己也不是正规的支教老师,只是正好有时间来住一段,村长倒没当回事,还是很正式地对陈云旗来支教的行为表示了感谢,向他介绍了村里的情况。
天云村共居住着500余口人,按六个组分散居住在几个山头,天云小学所在的位置是三组。村里以盛姓家族的彝人占多数,也有部分李姓家族。除了盛和李,还有黄、蓝两个姓氏,这其中黄姓是汉人,四个姓氏中互相都有通婚。
天云村村民与外界交流的唯一通道,就是那条5年前从石壁上凿出的近5公里、垂直高度近1000米的骡马道。而没有骡马道前,村民上山下山则是靠木梯和藤梯,背着沉重的货物像猴子一样在山壁上荡来荡去。
上山途中会经过一个被称为“老鸦嘴”的地方,那里就是一组。老鸦嘴很小,所以一组一共只有三户人家,盛老师家就是其中之一。
陈云旗没有问出“为什么不选择下山居住”这种蠢问题。彝族是个古老的民族,他们信奉山神,靠山吃山,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如果离开大山,他们就会失去依靠,一身的生存技能也无用武之地,更何况山外也没有可以安置他们的地方,没有地给他们种。他们对这险恶的自然条件早已熟悉并与之融为一体了。
但时至今日,大山能给予的一切已经不再能满足年轻一辈彝人的生活了,他们也向往着外界。村里不少成年人和青年人都选择外出找活路,而他们有限的选择也仅仅是去最近的峡谷水利工程工地上找工作,青年人则多数会去学习一些c,ao作工程车辆的技能。
也有极少极少数的人选择去更远的城市打工,他们挥汗洒泪赚取微薄的薪水贴补山里的家用,因为没文化,语言不通,他们只能在城市社会的最底层打拼,但无论走得多久多远,最终过上怎样的生活,这山才是他们彝族人真正的,唯一的家。
聊了许久,盛村长邀请陈云旗去家里吃晚饭。陈云旗记着昨天答应的要去三三家,拉拉扯扯地费了好一番功夫婉拒了盛村长。他掏了一盒还未拆封的香烟塞给他,并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去他家里做客,这才把村长大人送走。
下午的课结束后,陈云旗整理好教室,想起李辉还没起床,到他屋里一看,发现李辉仍旧睡得像一头死猪。他有些担心李辉这么睡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唐俞韬却说没事,他一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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