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助理知道他必有后话,识趣地保持着沉默。
“税务局和药监局今年换了血,还没我的人,”岳则章吩咐道,“你去挑几个脑袋够用的,把他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
所以李助理这一个月都在国内,打着中井的旗号到处社交,意欲物色一些既有野心又有所忌惮的年轻人。
这样的酒桌上最不好打开的是心扉,最好打开的是气氛。只要酒好菜好态度好,是人是鬼都能说自己掏了心窝子。
李助理这天就是从一个话都捋不清了还拍胸脯保证自己没醉的人口中,头一回听说了肖照山情人的名字。
“叫陈渝,是个刚本科毕业的男孩儿。”
岳则章拿着把园艺剪,正慢腾腾地修理花园里长出的杂草,接电话的是他的另一个私助。
“岳先生让你继续说。”
李助理坐进车里,说:“肖照山和池凊昨天正式离婚了。池凊那边的人私底下看过协议书,肖照山并不是为了转移财产,他甚至还额外分到了两套闲置的房产。”
他小心猜测:“有没有可能……是为了这个陈渝?”
岳则章突兀地笑了:“池凊跟他处对象的时候,这个陈渝才刚出生。照山可不会傻到和已经有过亿身家的恩爱发妻离婚,跟一个初出茅庐的穷书生过日子 。”
私助把他的意思概括一番传达给了李助理:“岳先生认为不太可能。”
李助理喝了不少酒,多日来调查毫无进展的烦躁和频繁应酬的疲惫堵得他想吐,他强忍着生理上的恶心,问:“需要我派人去找陈渝吗?”
岳则章把剪下来的枯枝和野草扔在脚边,不慌不忙地说:“照山身边的瞿成呢——是叫这个名字吧?”
私助点了点头。
“去通知他。”岳则章动作慢条斯理,语气却极硬,“如果春节前他还找不出肖照山的反常之处,就让他来当这个十七号,替肖照山挣三千六百万。”
私助一字不落地复述给李助理听。
李助理总算松了口气,连醉酒的症状都瞬间好上了几分:“岳总,去税务局和药监局的人我基本安排好了,我明天飞法国吗?”
岳则章修剪好花园一隅,转身把园艺剪递给私助,然后取下手套,从他手里拿回电话坐进了藤椅:“馥媛这段时间要临盆了,我这个准外公到时候有得忙,你们刚好休息一阵子,去旅旅游、陪陪家人,等瞿成的好消息吧。”
突然放假对任何一个职场人来说都无异于是天大的喜讯。李助理感激地应了声好,又得体地祝福了几句。
岳则章温和一笑,竟同他拉起了家常:“女人才懂女人,这些事本该她妈妈来料理的,可惜,我夫人走得早。我就馥媛这一个女儿,她嫁来这么远的地方,所有的心只能我一个人c,ao。”
李助理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接话:“岳总辛苦了……”
岳则章依旧意犹未尽地回忆着:“其实以前我考虑过,如果照山和池凊没成,我可以把馥媛介绍给他。他不仅生得标致,而且有才华、知进退、懂浪漫,是馥媛喜欢的类型。”
他把手搭到膝盖上,再次“可惜”起来。
“可惜,那时候他和池凊成了。”
“可惜,如今他即使和池凊离婚了,也不可能再当我的女婿。”
李助理在他手下干了六年半,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叹惋的语气中嗅到了一丝杀意。
“小李,你说说,”岳则章一副随和的模样,问他,“他最后究竟是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了呢?”
李助理的后背窜上了冷汗:“岳总,请多给我一些时间,您放心,我会尽快调查清楚的。”
岳则章平声说:“你别紧张,只是快新年了,我这个不会讲法语的老头子在国外有些孤单,实在看不得抛妻弃子跟小三团圆的戏码。”
“照山真让我失望啊。”他叹了口气,“小李,放假前麻烦你再跑一趟,替我提前给他送份新年礼物吧。”
第五十四章
距新的一年只剩八个小时,肖照山让画廊里的员工提前下了班,自己也总算迎来了难得的三天假期。
得益于错开了下班高峰期,他在路上只堵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家。
肖池甯还没放学,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泡了杯咖啡,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去书房继续写从办公室拷回来的年终寄语。
写完年终寄语就差不多到了肖池甯下课的时间,他把pdf文件上传到画廊的微信大群,然后便拿上车钥匙出门去接肖池甯。
学校门口停满了私家车,肖照山第一次见识到寄宿制学校能热闹成这样。
高一高二今天不用上晚自习,家长们在发灰的黄昏中揽着一周没见的孩子的肩膀,同他们说说笑笑,帮他,往他们手里塞热饮,替他们开车门装行李。
肖照山自问做不到,毕竟肖池甯又不是没手没脚。但他犹豫片刻,还是学着其他家长的样子,下车去校门旁边的奶茶店排队买了一杯店员推荐的,“最受学生欢迎”的奶茶三兄弟。
他拎着刚做好的热奶茶回到车上,给肖池甯打了个催促的电话。肖池甯接了,却没说自己在哪儿,只让他多等一会儿。
肖照山挂了电话,暗自琢磨着全中国会有多少撺掇自家孩子逃课的父亲。恐怕没几个吧。
微信提示音响了一路,他等得无聊,便拿出手机逐条查看。
各个微信群都被“新年快乐”刷了屏,唯独池凊的对话框里写的是:“我从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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