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煞个人啦。
赶紧揩着篮子要走,只移步的一刹那,又看到那教头正好转身看过来——鼻梁笔挺,五官清隽,眸子深邃得好似一汪望不到底的深渊,像有无尽的秘密藏在那里头。明明周围那么多美人,她却偏偏只觉他在看她……心肝儿莫名突突跳得厉害,赶紧速速低下头仓皇离去。
自那以后,合欢每晚便开始做同一个梦,梦里头自然是那个宽阔的背影,当然还有另一道模糊的黑裳。他们一个唤着她陌生的名字,一个揽着她在天空飞,她听不见声音,只知自己轻飘飘的怎也落不下地。
许是9月天燥,晚上睡不踏实,半夜醒来便觉得丹田处似有欲/望在涌/动。一边羞愧孕妇还能有此反应,一边却又抑制不住的想要那欲,每次的对象竟然全都是他……好不知羞耻。
屡屡睡不好便没有了力气,早晨起来去挑水,不长的一段路也不知到底打了多少个哈欠。她如今月份渐足,怕起晚了人多路滑,不慎撞伤肚子,每日便都是早早的趁无人时候去打水。
却次次都能恰好遇见那教头在江边打拳,他光着结实的臂膀和爬满斑驳刀痕的胸膛,淡淡晨光打照在古铜色肌肤上,晕开来一片诱/人的好看光泽,直看得她眼花缭乱。知道不该看,却又忍不住频频去偷瞄;见他像要转过来,又赶紧埋下头故意摇着井绳,低眉顺眼不说话。
动了春心,走了心神,脚下一个不小心滑上一跤。
才准备惊呼,手腕却被一只大手将将搀扶。
不用看都知那扶了自己的是谁,一颗心瞬时腾腾跳动起来……知他到底还是注意到了她。
也不知那“谢”字到底说出口没说出口,反正是对他福了福身子,羞红半张脸。
他似果然如人们所说,十分严肃又不爱讲话,只“嗯”了一声,细细打量着她鼓起的小腹,然后忽然地弯下腰,将她手中扁担夺过,主动帮她挑起了水。
她恍然回过神的时候,手心却已经空了,还来不及说“不用”,那人却已经大步在前头走开。
她只好跟在后面走,一前一后,她走在他的影子里,倒似夫妻一般和谐。有路过的婆娘见了,笑眯眯调侃她:“哟,你要等的人终于回来啦。”
她脸儿红彤彤,想解释,却还来不及开口,一群的女人已经从身边嘻笑着擦肩而过。
那些暧昧不明的眼神,她哪里能看不明白内里的含意……紧紧攥着手心,一会儿咬着唇儿恼、一会又羞赧抿嘴笑。
那教头便停下来等她,好看的剑眉微凝起来,似乎不明白眼前的女人为何一副痴痴的恍惚模样。
她走神,扑通一声撞进他怀里。那般高大而魁伟的身材,她娇小的身子罩在他胸膛下,忽生出好大的压力。脸颊更红了,忙摆着手急急辩解:“你不要误会……她们、总是这样开我玩笑。”
教头表情很严肃,深邃的眼眸凝着她,许久才低沉着嗓音淡淡道:“我只是想问问,姑娘你家在何处?”
合欢一时又甚觉尴尬丢脸……都怪你,做什么自作多情,看不被他笑话。
眉眼弯起来,假作大方一笑:“哦,我来引路。”
两人并排的走着,好似为了照顾她怀孕,那教头走得十分之慢,才锻炼过的身体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沉稳气息……靠得这样近的距离……她的身体渐渐开始不安分起来,明明先前二人中间还隔着三掌距离,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臂腕却已经贴上了他结实的窄腰。
好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假装抬起头去看太阳,想看看到底被那人看去笑话没有:“呃……怎么称呼你才好?”
“东方。”他嘴角好似向上勾了勾,下一秒却又一本正经地继续往前走,表情严肃而清冷,好似根本不屑低头看她。
这样的表情,越发让合欢觉得很受伤……他应该是看出来了的,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这点小动作怎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是故意装作没看到吧,不定心里在如何笑话自己呢……他连镇上最美的姑娘都看不上,她这样一个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女人也好意思打他主意,真是没羞没臊。
心里头就赌气了:“快到了。你放下来,我自己挑吧。”
东方微凝着好看的眉,似乎十分不解女人为何突然不高兴起来:“你方才说了什么?”
他的眼睛那么深邃,像能洞穿她一般,直看得合欢心中慌乱。忽然又怪罪自己的无理取闹了,低下头:“我说我自己挑。”
垫起脚尖就要去取扁担,那白苍苍的手指头儿却被忽被一掌温热握住……
东方不说话,也不低头看她,只将她细腻的手指往掌心一藏:“走吧,再不回去该下雨了。”他说的那么肯定,好像她理所当然就应该要听他……真是个霸道的人呐。
合欢咬着唇,别扭地想要将手抽出,东方却越发握得更紧,一点儿都不容她反抗。她抽了两下抽不出,也就由得他握去……其实被他攥在掌心里的感觉真心好温暖。
一抹娇小的背影衬在那高大魁梧的阴影下,远远看着像极了一对恩爱小夫妻。一路再不说话,才到家,果然一道黑云压下,“哗——”一声下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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