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必说了,”裴深心情颇好地摆了摆手,却又思索着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我在你院子中只待了这一两天,却被你这儿的嬷嬷丫鬟轮着叫过去训了一番话。”
江释月垂着眼睛:“哦?”
“我听着她们的话,可有意思得很,”裴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里暗里地说不许跟你多说话,不许跟你套近乎,有些活就得让你干,去领东西的时候主人和奴才分开领,还得时时刻刻盯着你去干嘛——当月姐儿院子的奴才可真难啊。我瞧着除了你身边跟着你那个老实巴交的姑娘,其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释月叹了一口气,平静地道:“这是大夫人的意思,我有什么办法?”
☆、夜送
“没办法也要想办法啊,”裴深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我来看你可是麻烦得很——”
江释月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见这话登时哭笑不得:“王爷真是……”
“你要小心啊,”裴深突然敛了方才的玩笑口气,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个人,随便给你埋个娃娃,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这次怎么提前知道的,但是下次恐怕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若是前世,没人疼没人爱只得半夜自己舔舐伤口的她,听见有人这样关切地对她说话,肯定早就肝脑涂地恨不得把心挖给人家了。可是如今她感觉自己已经成了老树变成的妖怪,脸皮厚得很,任他说了这么多,也只回了一句:“多谢。”
然后又补了一句:“王爷什么时候走?”
裴深气结,但也只是撇了撇嘴:“罢罢罢,也不知你听进去没有。你自睡你的,我这就走。这事我记下了,过两天给你送个礼。”
既然肯定没人发现,江释月便坦然地点头致意:“那,王爷自便吧。”
言罢她也不多看,径自回了自己的榻上安然入睡。毕竟这是重生之后跟那个钱瑜打的第一场仗,日后这样的算计还多得是,万万不可松懈才是。
一觉睡到天色未亮之际,江释月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打算梳洗之后跟着诸位姐姐一同去请安。她执起篦子,刚往发上梳了两下,便觉得不太对。
江释月打了个激灵,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定了定神,侧着头看了一眼。
她缎子一般的长发本是顺滑,此刻却不知被谁编了两个小辫儿,那小辫儿编得歪歪扭扭丑极了,底部还扯了一段衣角恶意地打了个蝴蝶结。
不用说肯定是那不靠谱的王爷干的。
竟胆大至此——
江释月把那块衣角拽了下来,又心平气和地把辫子拆了开来,尽量压下自己有些恼怒的情绪,冷静地盘算着。
这王爷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只是不知,他对她哪里来这样的感情。江释月明明记得,前生她与这王爷见面见得不多,也没说过几句话,当初他折梨送她,还让她纳闷了许久。
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门便被叩了两声,随后秦嬷嬷掩着鼻子带进一个丫鬟来,那丫鬟泪汪汪的,见了她二话不说便立刻跪下了:“姑娘!”
双雨也随着秦嬷嬷进门,面上防备的神色极重:“姑娘——”
江释月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笑问道:“秦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那丫鬟抬起头来,一张素白的脸上全是泪水,“求姑娘救命!”
“这丫头不老实,在几个哥儿屋里不本分,在几个姐儿屋里又到处生事,恼人得很。”秦嬷嬷攥着帕子,笑得一脸褶子,“大夫人说她哪哪儿都留不下,正想捆了给发卖,这丫头却说自己还没在月姐儿屋里待过,想来问问月姐儿要不要她。”
江释月的眉皱得更深,钱瑜若是真想要发卖了这丫头,哪里会容她闹到自己面前来,分明就是看着丫头是惹是生非的一把好手,故意送到她跟前来的。
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善人了。
她眼神一冷,刚想说话,地上的丫鬟却突然飞身起来,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王爷好不容易才把我送进府来,姑娘配合些嘛。”
“哎哟,你这小兔崽子,”秦嬷嬷揪着那丫鬟的耳朵,把她拖了回去,幸灾乐祸地骂着,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咱们姑娘金尊玉贵,也是你能碰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腌臜物儿……”
“罢了,秦嬷嬷,”江释月急急打断了她,勉强平息了着自己的呼吸说道,“她既愿意来,我这院里又缺人手,便让她来吧。”
双雨闻言却是一怔:“姑娘?”
“都说月姐儿人美心善,果然不假,”秦嬷嬷仿佛就在等她这句话,“大夫人说了,您若是要了这个丫头,今日便不用去请安了,好好教这个丫头规矩,免得让人笑话。那老奴便先去回话了,月姐儿自己给这丫头训话吧。”
秦嬷嬷刚走,双雨便一脸怨气地瞪着那个侍女:“姑娘,你留下她做什么,你可不知道,她是个泼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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