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打起j-i,ng神,心态积极一点,配合治疗,病能好了我们就踏实了。”贺冬兰也蹙着眉附和道。
薛木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又说:“我不想每天躺在这烧您俩的钱,如果我睡了之后再醒不过来,就别再──”
“胡说八道!”贺冬兰厉声喝止了薛木,“你能不能想想我跟你爸!你说这话,我不戳我们俩的心吗!”
薛峰连忙揽了揽贺冬兰的肩,低声道:“行了行了,他身体不舒服,可不就连带着心里也不痛快吗,你跟他嚷,回头再刺激了他。”
贺冬兰听言,心中愈发憋闷,转头暗自生着闷气,薛木知道话已不能再说下去,也只好默默地闭了嘴,他十分清楚想让薛峰和贺冬兰放弃他的治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尽管他为了他们的晚年生活考虑,不想让他们为此倾家荡产,可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是拦不住的。
他苦闷地闭上了眼,不想再去烦恼这无解的难题,只能带着负疚和无奈,试图逃避回那美梦当中。
困囿在这副虚弱的身体中,薛木强打着j-i,ng神说了一整天的话,阖上双眼,很快便进入了深度的睡眠。
贺冬兰伏在床侧,紧紧地握着薛木的手,却是紧张地无法放松。从几个月前薛木突然地昏迷抢救,到半个月前奇迹般地复苏,再到后来两次毫无预警地再次昏迷,每一次的反复变化都折磨着她脆弱的心,数月以来,她无数次以为自己哭干了此生的泪,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再度落泪。
对于她的人生来说,工作顺利、丈夫体贴、儿子优秀,本该是同龄人中最幸福无忧的一个,而今却为了突然病倒的儿子,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拥有的一切,除了祈求薛木能顺利康复外,人生再没有了任何期盼。
薛峰坐在不远处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看着无助的妻子和病弱的儿子,感到胸口一阵阵的憋闷,他和贺冬兰一样,有着为外人称道的事业和家庭,尽管儿子由于从小到大只知道学习而不擅长与人交往、所以一直没有带过女朋友回家,但他以男人的角度来看,对于成家一事也并不着急,他更看重薛木的事业发展,心中期待着他能成为自己家族中最出色、最成功的下一代,也暗暗地为那可能到来的一天而有些畏惧着,可是这一切的期待与彷徨都在这一场急病中化为了乌有。
作为男人,薛峰不允许自己像贺冬兰一样肆意表现自己的脆弱和悲伤,尽管情难自抑时他也会偷偷落泪,可在贺冬兰面前,他还是坚持维持着坚强的表象,让贺冬兰知道还可以有他可以依靠。
在薛木昏迷的日子里,他除了眼下的悲伤与绝望,还要强迫自己去思考未来的人生,他与贺冬兰都已是年逾五十的中年夫妻,借着年青时经济的发展和房价的飙升,其实积攒了不少本不属于他们的红利,即便薛木没有什么出色事业表现,他们的晚年仍旧可以自在无忧,甚至可以帮助薛木改善一些生活水平。而今薛木猝然病倒,救治和护理的确花费了他们不少的积蓄,不过就眼前这样的开销来看,即便到他与贺冬兰终老的时候,他们依旧可以负担得起维持薛木生命的所需,只是如此,他们便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与大多数同龄人不同,薛峰与贺冬兰并不把自己的人生都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他们两人年轻时自由相恋结婚,婚后至今已近三十年,虽然也曾因大大小小的矛盾琐事争执斗嘴,但总得来说依旧是过得幸福甜蜜,特别是薛木从小懂事听话,学业上的事不让他们c,ao心,他俩也就可以放更多的心思在爱情和婚姻的经营上。薛木长大成人后离开了三口之家,他们尽管记挂在外面的儿子,却也依旧享受着老夫老妻的二人世界,在一起畅想晚年生活时,还幻想着退休之后买一辆房车,两个人开遍祖国的大好河山,也算不辜负了人生一场。
可而今,为了薛木,恐怕余生的后半辈子,他们都将被困在这医院里,再没有快活的日子可言。
薛木第一次苏醒的时候,薛峰还以为老天开眼,这一道难关算是过了,可没想到不过说了几句话,他就又昏了过去。这种空欢喜比先前的绝望更令人痛苦,而令他难以预料的是,紧接着第二天又经历了一遭。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虽然清醒的时间比前两次长了许多,可现在再次睡过去,谁也不知明天他还能不能醒来。
他听着薛木那未说完的话,心中一阵抽痛,他很明白薛木的懂事,知道他也是为了他们两个的将来考虑,不愿意因为自己耗尽他俩的后半生,可理智与情感终难两全,即便知道薛木永远都没有醒来的可能,他也无法做到放弃儿子的生命,现在也只能像贺冬兰一样,期盼奇迹的出现,祈祷着薛木真的能坚持下来,彻底康复。
沉睡中的薛木对这一切都是无知无觉,但恍惚中头脑又仿佛异常清醒,他心中纠结万分,尽管在那个世界里,他曾答应过并不知情的万朝阳,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留在他的身边,可是看着这边父母的眼神,他也真的难以下定什么决心。
令他苦恼的是,当他在这个世界苏醒,那个世界里的九年仿佛就是一场甜美的梦,曾经一天一天经历的一切,都仿佛过眼云烟,所有的甜蜜苦痛,似乎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在回到梦中的时候,现实世界的一切又好像虚幻缥缈,就连前一秒真切感受到的父母的眼泪,都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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