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把琴他只摸了寥寥几次,和林沛然分开后,他没有把它带走,林沛然会把它留在工作室,郑文轩一点也不意外。
他专注看着这把琴,所以同贝佳的通话答得心不在焉。
“我想你了……”贝佳在电话那头说,“你才走了一个礼拜,我感觉像过去了一整年。”
“……”郑文轩沉默了一会儿,不冷不热回她:“那你可能还要学会习惯才行。”
贝佳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她的声音听起来脆弱又可怜,她尾音里似有若无的哭腔,带着某种哀求的意味,“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调研完就回来好不好?我就是不想你去分局……我不想以后都看不见你……我没有要妨碍你人生规划的意思……”
“贝佳,”郑文轩叹了口气,“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请你别做让我讨厌的事。”
那边的贝佳哭了,“我错了,你别这样。你不是答应过要帮我的吗?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这不对,但是我一想到你会不在我身边,我就快发疯了……我也有好好吃药,可是我心里好像住着一头野兽,我拉不住它,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别让我一个人面对它……”
“………”郑文轩渐渐回神,放软了语气,“我帮不了你了。”
那头贝佳的声音猛然拔高,语声急促而恐惧:“要是连你也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她抽噎着说:“我快撑不住了,我保证不再用关系影响你升职,只要你还陪着我……你想去分局当头儿还是怎样都好,我一定会乖乖的,我会努力乖乖的……”
郑文轩张了张口,很想用愤怒的话狠狠甩回去,但理智让他变得冷静。
他忍了忍,继续保持沉默。
贝佳问他:“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林沛然,才非要去b市?就算你去了也见不着他了,他都出国了!”
“不是。”郑文轩这一句回得尤其快,“你别把不相干的人再扯进来。都快两年了,你还在怀疑什么?”
贝佳的态度这才有所和缓,讨好似的,显得卑躬屈膝,“对不起,你别生气,你知道我……我就总是乱想,我停不下来……你早点回来好吗,我真的想你,你不在我觉得我呼吸都困难了……”
郑文轩眉头皱了起来,“……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多去找医生谈谈。”
他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的那一瞬间,他全身像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郑文轩软软坐在地上,撑着额头平静了好一会儿。
他的世界和人生,早就崩溃了,他身边有一颗定时炸.弹,危险系数满格。
大学时他就认识到,在这个社会,有一些事、一些人,是人力和法律都根本无法起到任何有效约束作用的。他们就像这世界里的癌细胞,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们的脚步。他们逃避免疫系统的捕获和检测,然后以正常细胞的伪装放肆生长下去。
贝佳就是那个癌细胞。
她在郑文轩人生最志得意满、幸福灿烂的时候,给他上了深刻又残忍的一课。
大学的头一年,是林沛然和他最甜蜜的一段日子,就连姚乐阳见了他俩,都觉得闪耀得不忍直视,狗粮一波接着一波。同学眼中,他们是关系最铁的哥们儿,最好的朋友;私底下,他们是彼此最亲密无间的人。
郑文轩性格阳光可靠、细心温柔,身边被他所影响的,远不止林沛然一个。
他就像一颗发光发热的恒星,在太年轻的时候,根本不懂得收敛身上的光芒和温暖,甚至以此为傲。
这本没有错。一个随时真诚向身边的人伸出援手的人、一个不断救赎着别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是这个冷漠的世道里相当珍稀的品种。如果世界上像他这样的人多一些,反而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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