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再相见,却发现这名脸目清秀,内心自卑好妒的男人不再扯动她的心。哪怕是他冷嘲热讽也无法伤及她一分一毫。
“你……你这疯女人来这里做什么?!”这是和离后首次见面,元以常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申氏泰然自若地从座而起,一挥玉手,指着桌上的团书提醒道:“二少爷怕是贵人善忘。”
“啊!”
元以常讶了一声,记忆如流水涌来。
某夜他和朋友喝酒,席间又有人提起申画师的功绩。他气打不出一处来,狂数落申画师不是。朋友听后,便捣鼓他送张团书气一气申画师。
他送团书,而她竟然敢来?
寻常女子躲都来不及,而她居然来了!!
元以常俊秀的脸庞开始绷裂,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这酒,你不配喝。你不配,赶紧滚出元府。”
此话一出,易氏刷白了脸,恨不得找个洞躲起来。在场的宾客则瞠目咋舌,一脸紧张地期待事态的发展。
“哈哈……”
申氏闻言不怒反笑,仰天一笑,那枝无价值连城的石榴钿随着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红光衬得她肤更白,模样更姣美。
甚至有人沉醉地轻叹:啊,申画师好美呀!好美啊!
一旁甚至有人点头附和。
申氏上前一步,敛下笑意,从怀中取出一幅卷轴。
“元二少爷二婚之喜,申某人自不敢久留,但人到,却不能空手而来。不是吗?”将卷轴随手搁在邻近桌上,继续道:“祝二少爷百年好合!三婚之喜,申某人就不便前来了!”
丢下这一句,申氏从容地步出了喜宴现场,独留下涨红了脸的前夫以及看呆的满堂观众。
申氏一出元府大门,便有一顶软轿迎上来。
一名着黑衫的冷面少女立在轿前道:“姑娘,上轿吧!”
战,姑娘说自己打。
申氏长长吐了一口气,挤出一抹苦笑。“累倒不累,饿倒是真的。有没有吃的?檀香。”为了今日一战保持身段,她已几日滴米不沾了。现下可以敞开肚皮啃一顿。
“已经为姑娘备好芙蓉楼的一桌,只待姑娘回去!”檀香身为申氏的总管,照顾总是很周到。
“甚好!甚好!”申氏笑着,拍手叫好。蓄在眼眶内的泪珠终于滑落,悄然无息……檀香淡定地递上手帕——
就在此时,忽地听到一把爽朗声音唤道:“小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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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悲与欢向来不由人。
这段短暂的婚姻让申小枝长大,从一名天真活泼少女,成为虚伪且孤寂的妇人。人前佯装欢乐,人后独个悲凉。
夫婿上酒楼或青楼赊账,她上门付账,被外人取笑,早已习以为常。和离后半载,得知元以常再婚的消息,她松了一口气。
那些劝她“破镜重缘”的人,再也寻不着理由。
新妇入门,两人的关系无法修复。
这下,真得可以断了。
“小枝姐姐!”
闻声,她略垂颊将泪痕拭去,再抬首一望——
在那不远亦不近的地方,撞入眼帘是一张灿然的笑脸。圆溜溜的大眼藏着耀眼光芒,像白日的暖阳投来的温暖,一下子溶化你的心。
莫名地申小枝心口一暖,嘴角微微上扬。
那人一身灰白的深衣包裹修长的身躯,麻灰棉袍微垂,发丝以柳黄的棉缎冠于脑后,微翘的发尾随着她的笑脸轻轻晃动。
她是三原国最大的书肆及造纸巨贾孙家纸房的幺女。其身材高挑,脸容清俊似俊儿郎,自小在外行走帮衬家中产业,家中又有六位兄长,故被人戏称为“孙七子”。
申小枝身为画师,是孙家纸房的熟客,又与孙家同住城南花前街。孙家在街口,申家在街尾。
两人自小相识,但不算熟稔。
孙七子因家业常年在外行走,而她只在城南活动,闭门绘画。
最让申小枝不解的是她只比孙七子年长九个月,孙七子每回见她总是又甜又亲热地唤她“小枝姐姐”,害她无端多了一名“妹妹”。
申小枝应声:“小七,你怎地来此?”
孙七子嘟起嘴,解释:“孙家没人愿意来元家吃酒,阿娘就命我来送礼啦!”谁让她排行未端,跑脚什么的,从小没少做。
提起孙家那一门怪胎,申小枝只有摇头轻叹。
孙家主子强行迎娶自己寡居的大嫂,诞下六男一女。
兴许上梁不正下梁歪,后辈们的作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传闻孙家长男长年卧病在床,却纳了七名美妾,日夜行乐,足不出户;次子独爱梨园戏曲,日日在家“唱曲”,春日连雀鸟都不敢从孙府上空飞过;三子自小沉迷野史传说,专往深山野林,了无人烟之地冒险。五年前某日说出门买壶酒,至今未归,生死未卜;四子与三子,是孪生兄弟,三位兄长不务正业,兼花钱如流水,坐吃山会空,孙四只好扛下庞大家业,好让恋妻成狂的孙老爷在家陪伴妻子。孙四自小爱数银两,不是在数银两的当下,就是去数银两的路上,名乎其实的钱鬼;五子官至工部元外郎,从五品,官位不大不小,敛财无道,实为贪官一名,且他最近迷上她的好友徐有墨,打算来一场同性禁忌之恋,被徐有墨列为禁止往来户;六子为越骑校尉,在战场上摔断了一条腿,退役归家后,每日风雨不改地站在孙府门前练习“金j-i独立”,害得花前街几乎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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