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当离忧来时天光已大亮,晨曦初过酒店薄薄纱窗顷洒一室。离忧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半睁着迷蒙的睡眼道:“老头儿,天亮了咱们该起程上灵云……”话未完,眼睛已看清了周围。几个空酒壶横在桌心中,尤自散发着淡淡的酒香。而桌前,除了离忧再无一人,仿佛昨晚只是她一人自斟自饮。
“老头儿你在哪来?”离忧喊了一声,四下看去,酒店里空空荡的,时辰尚早本无客入门。两个伙计弯着腰正扫地擦桌,忙得起劲。柜台后头,掌柜的正翻看着帐本,算盘珠儿拔得起劲,听见离忧的喊声,将头从帐本中抬出,道:“客倌,昨天同你一道来的那位老先生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昨天明明说好要随她一同上灵云寺,怎么会一下便消失无踪呢?
那掌柜道:“昨晚上你一睡着,那位老先生就起来走了。话说回来,他还真是海量,喝了那么多酒却跟没事人一般,临走前又向我拿了壶酒,说是把帐记在您的身上。”
“说话不算话的臭老头!”离忧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空酒壶凌跳起,又跌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那二个正在打扫的伙计瞧着却是大皱其眉,刚扫干净的地又得重扫一遍。但碍于客人之面,只得暗自道苦。
正值早市,赶集的乡人聚于一起,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离忧在人群中走着,心情却是郁闷到了极点。好不容易寻到仇人的动向,又刚好与个顶尖高手结识,本以为报仇之事只在朝夕,不料那老头儿却不告而别,凭她自己的能耐又如何能报仇?想到此,她就把那老头儿恨得牙痒,臭老头,坏老头的骂了一通,出过气后,心思一转,又想,人家能救你一次已是难得,如何敢再存奢望?况且此事本就是她的私事,如何好勉强人家卷入此等争斗中。想到这些离忧的心方才舒缓了一些,自忖道:我虽武功不济,但即知仇人去向,无论如何都要去一探究竟。但此时除了报仇之外,她心中还记挂着殷然,也不知他是否安全脱身。于是她先转回到洛阳,到了神仙醉酒楼。殷然并不在此,她向店内的伙计打听之下,得知殷然曾在酒楼里逗留了十天,值到两日前才结了帐离开。临去前还对伙计千叮万嘱,说要是有个姑娘来寻他,就告诉她,说他去了灵云寺。打听到这些后,离忧知道殷然安危无恙,心头一块重石总算落地。
离忧顾不得停歇,找人打探了一下灵云寺的方向,又寻了个裁缝铺子把那条断成两截的红绫缝补好。若是按她的子,已破了的东西她大可一丢了之,而后再重新买一条新的。可是这块红绫乃是殷然给她的,她是怎么也舍不得丢,这其中的道理怕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也顾不得多想买了匹快马,朝灵云寺的方向进发。
大韶国两大宗寺,一个是大相国寺,位于长安郊外,而另一个灵云寺则位于杭州。离忧听到那个叫阁隆的南昭人说到灵云寺,本想找到殷然然后尾随而去,不料却横生枝节,风万流的一耽误,已误去了好多天,恐怕他们此时早已到得寺中。离忧只盼他们能多呆些时候,至少也得等她赶到才行,否则那银发老头再一走,只怕就再难觅其行踪。是以,她不敢耽误,一路催马疾行。
赶了四天半的路方才到杭州地界,入眼处竟是花草繁茂。正值雷雨过后,极目远望,青峰连绵,隐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如入仙境。几座黑瓦白墙的民房自苍翠重叠处露出半张脸来,别有一派风味。再往西边走一会儿,便是秀丽的西子湖。雨后初晴,一汪湖水在烟雨蒙胧中散发着别样的美,似是绝色的女子面上戴着的一层薄纱,撩人暇思。几株杨柳临湖照影,绿得发青的柳条儿垂入湖中,随风轻晃,似是多情郎的手,忍不住要想要撩开绝色女子的面纱一探究竟。
虽是美景如画,但离忧此时却实在无心观景。她不知道灵云寺具体所在的方位,一双美目四下流转,想寻个路人打探一番。沿湖的小陌上,一个穿着轻薄纱裙的年轻女子撑着油纸伞儿缓缓的走过,身旁跟着个俊俏的年轻男子低头同那女子说了些什么,惹得女子别过了脸,以手掩唇娇笑不止,眼角眉梢尽是一片喜色,连脚下的绣花粉鞋被陌边草上的雨珠打湿了都浑不在意。一对壁人,漫步在如诗如画的美景中,当真是妙不可言。离忧看着不觉心神微荡,心想:今生今世若是能与心爱之人在这样的山水中携手白头,当是多么幸福之事。哪怕住的是茅草小屋,食的是茶淡饭,穿得是衣麻布也都无妨。离忧出神地想着,痴痴地望着那对年轻的男女的她的视野里消失都浑不自觉,一时间竟然忘了问路之事。她更没有察觉身后一个人正跑上前来,拍了下她的肩膀笑道:“小娘子,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可害得我在洛阳好等!”
离忧蓦地一喜,转过身来,笑道:“殷然?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会到此处的?是听到我在酒楼里留下的口信?还是因为与我心有灵犀一点通?”殷然一身青色长袍,袍摆随风微荡,立在湖边英挺不凡。意外地重遇离忧,脸上是掩的喜色,不待离忧答话便又沉下脸质问道:“那天叫你在矮丛中等我,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回去寻你不得,在那里等了一个晚上。天亮后,我又寻思你可能会回到神仙醉,又急急忙忙的奔到神仙醉,结果你也不在。我又想,你可能被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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