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羽樽自己知道,他暗地里攥紧的朱红帘幕,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拧得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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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救神阑的时候相当豪放。她先叫龙二找了一大帮子人将婚舫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马三癞的新房,对脱得只剩下一个红肚兜的马帮头目笑嘻嘻道:“哟~马爷,这不是才进房呢吗,怎么脸上就开花啦?啧啧,要说这小妮子可真是不识好歹,竟敢有眼不识泰山,连我们马爷的面子她都敢撕呀!依我看您就别自个儿掏钱找罪受啦,正巧我们那有位爷道行高深专收这样的烈货,该出手的时候,您就赶快出手吧。”
瞥到马三癞斗败公**一样垂头丧气地摊在椅子上,一脸晦气的样子,四小姐忍不住掩口偷笑一阵,继续软硬兼施道:“而且呀,您马爷不是还有几艘大家伙搁在我码头上呢吗,我一向重视和马爷您的交情,差人日夜给您帮衬着生怕落了片叶子在上面影响了马爷的形象……”弦外之音是你的命子还捏在老娘手里呢,**就狂吧,看你能狂到什么程度。
马三癞自己的脸抓花,痛得是嘶嘶叫,再看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神阑,顿时就没了兴趣,顺水推舟道:“四小姐您就别客气啦,虽然我花了不少银两才弄到这个女人,不过既然是您发了话,那只管带走就是。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那个臭娘们是个天生的晦气包,哪天您的船要是一不小心让大风刮走了,可千万不要赖老子头上……”
四小姐虽然很想把他踩倒在地,再用针线缝上那张讨人厌的乌鸦嘴,面上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大大的亲善笑容,大谢特谢了一番,又吩咐人付了大笔的赎金,这才算是摆平了这档子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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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船的壁厢之内,灯火通明。羽樽进门之际,看到床榻上抱膝坐着的女子犹自瑟瑟发抖,她是在昏迷当中被送过来的,只当自己出了虎,又入龙潭。
凭直觉感到有人靠近自己,她蓦然道:“别过来!”喊了一天的嗓子有些喑哑,语气却是惊惶战栗的。然而她的眼睛,不再具备那种直摄心魂的力量,依旧黑曜石般纯澈,却是空洞荒芜的,如同被黑暗潮水覆盖了应有的神彩。
“……求你了。”女子原本白净细腻的额角上,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块严重的淤青,左侧太阳处的肌肤,同样有擦伤破裂的痕迹,颊边一道斜落的伤,未干的血迹显得触目惊心。
那步履无声之人,给了她一种不可理喻的宁神力量,她忽然收敛了自己楚楚可怜的语气,茫然问道:“你是谁?”
身世几番浮沉,她终是又回到了那个起点,如今双目失明,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包括神若给她的那只眼睛,也折损在这一场意外中。之前那个马帮头目愤怒的一巴掌,将她整个人打飞了出去,额角撞到梳妆台镜的一角,血流出来的瞬间,视线就开始模糊起来。
再度醒来之际,眼前依旧是一大团挥之不去的黑色雾气,光影沉沉浮浮,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羽樽走到她面前近在咫尺的地方,望着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睛,眼底的颜色逐渐暗得彻底。
“是你吗?”她忽然吐出这样一句话,仅仅凭着一个女人可悲的直觉,脸上带着历尽千山万水后的疲惫微笑,低喃,“羽樽。”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他双肩一震,如果神阑看得见,就该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这一刻的表情有多么危险。
“你究竟是?”突如其来的愤怒,似乎是怨恨着她的到来,苍白颤抖的双手,紧握着她瘦削的双肩,仿佛就要掐进骨头里。
她微微吃痛,挣了一下,轻声道:“我是阿阑啊。”
“阿阑……。”他微慨。松开了手,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问的时候,语气出奇平静,唯有他自己知道,此际内心深处,他的脑海里,充斥的全是那个几近咆哮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的疯狂纠缠,显得仓皇凌乱,而又脆弱不堪:何以要遇见?何以要出现!何以明明已经忘记了,却还要三番五次地想起?!
“去找他啊。”她喃喃解释了一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顿了顿,微微侧头,竟是带了丝欢喜的神色,告诉他:“樽,你知道吗?我虽然看不见了,可是刚才头撞到柜角上的时候,脑子里好像一片血海,没过多久,我居然把过去的事儿全部想起来了,在青庐山庄的十年,我是怎么遇到他的,又是怎么跟他拜堂成亲,后来他是怎么离开我,我又是怎么失忆的……我终于、终于全部想起来了!”她的语气震惊而又颤抖,十指相互交叉,紧紧地握在一起,仍旧难以遏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激动,仿佛连整个灵魂都已颤栗起来:“原来呀,原来我就是洛洛!我就是他的洛洛啊……他没有说谎,他是爱我的!”
他如梦初醒般,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脸,温柔地抚了一阵,蓦然低首,将一个深吻压到她的唇上,她还待挣扎,却被他结印牢牢地扣在怀里,这个吻炙热得灼人魂魄,仿佛要让人窒息而死,却又让人在这种掠夺中,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吻了半晌,他抬起头来,笑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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