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季节过去,她将课本里的***花拿出来,装进透明的真空的玻璃瓶里,远远看去就像下来一场粉红色的雪。
如今,当顾繁朵站在繁华的街口,穿越岁月的风沙,往后回首,恍惚间,她竟觉着那是一场太梦幻的梦。
不知道这在心理上该如何解释?
因为无法再重新拥有那样的幸福生活,于是懦弱地自欺着,自欺地认为曾得到的家与爱其实都不过是一场大梦?
梦醒,一切了无痕。
不是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存在的!
房子是存在的,会做好吃的烧饼的母亲是存在的,早晚为她热牛奶的父亲是存在的,每天给她洗两个红苹果的哥哥是存在的,她和寒子时曾经的年少的爱恋也是……
也是存在过的。
她从未遗忘过这些遗失的美好。
顾繁朵眨了眨眼睛,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小姐,请问去哪里?”
“随意。”
顾繁朵从包包里掏出几张粉钞递给出租车师傅,她单手支着车窗口,漆黑沉静的大眼睛张望着窗外的世界,并没有注意到司机师傅的表情有几分惊诧。
当青安路这三个字映入顾繁朵失神的眼眸,她缓慢眨了眨眼睛,神思恢复清明,“师傅,我在这里下车。”
顾繁朵下了车,拎着包包,沿着熟悉又陌生的道路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当记忆中的玉兰树在前方出现,她浅浅弯起好看的眉眼,神色柔软像极了枝桠上的玉兰花瓣。
就是在这株玉兰树下,她第二次遇见寒子时。
那是春天里一个大雨滂沱的周五傍晚。
当时的她虽然才上初三,已经有一百多度的近视,但是不喜欢戴眼镜。
那天,她撑着雨伞,踩着一地水花,一边狂喊,“哥!哥!”,一边朝站在树旁的穿着白衫黑裤,身段高挑的哥哥跑去……
直到她和“哥哥”的距离缩在五步远,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危急之时,她抖了个机灵,迅速收起脸上因为认错人浮现的尴尬,!哥”从他身边静静地静静地静静地跑远了……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在她阿傻阿傻往前跑了十几米后,哥顾夜白出现了。
……
直到现在,顾繁朵还记得那天,她背着双肩包,无措地低着头,跟着哥哥顾夜白从他身旁经过,心跳咕咚咕咚跳得又快又响,真的跟打雷似的,羞臊死人了。
当时的顾繁朵虽然性子清冷孤僻,喜欢独来独往,没有什么女伴,但那个年龄该知道的,她并不懵懂。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是因为喜欢上他了。
嗯,她对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孩子,一见怦然心动,二见情窦初开。
15岁的顾繁朵紧张地捏着双肩包的带子,假装不在意地回头,看到他撑着一把墨蓝色格子伞,走在他们后面。
“小妹,怎么了?”
顾繁朵抬起头,对上哥哥温柔干净的眼睛,鞋子里的小脚丫都害羞地抱成团,莫名地心虚。但……她还是咬了咬唇,微微红着脸,小声地勇敢地问了,“那个男生是谁?他长得可真好看呀!”心里怀着期待:这样好看的男孩子,哥哥也许会从哪个女孩子口中听过他的名字,也不一定哦!
少女清冷又柔软的嗓音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青葱年华里特有的娇憨味儿。
“哦,你是说寒子时?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唔……挺孤僻的一个人。”
顾繁朵心想:寒子时是哪三个字?
然后,她听见哥哥清澈如水的嗓音温柔地告诉他,“姑苏城外寒山寺的‘寒’,子时取自‘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夜半’之意,是个挺好听的名字。”
顾繁朵点了点头,心想,是个像月光一样清冷又皎洁的名字。她的脑海里浮现两人第一次遇见的情形,寒子时穿着老旧而干净的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一个贫穷却又洁净优雅的大男孩。
她喜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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