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认罪。”
贤王转了转手中的茶盏,只觉得今日这戏,前所未有的好看。
知念公主紧紧地拉着秋言令的衣袖,红着眼,强忍着朝着秋严令道:
“你就一定要这么对我么?你就非要认那个村妇么?欺君之罪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秋严令的睫毛颤了颤,他沙哑着嗓音道:
“我知道。”
欺君之罪是死罪,他自然知道。他学富五车,高中状元,这些东西如何还能不知道?
只是,这日子,委实累了些。
他欠倩芝良多。
听着他此话出口,知念公主终于忍耐不住了,由着面上泪如雨下:
“你知道,你明明知道的却还这么做。你果真没爱过我……我们都有了东儿了啊,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多少动心了的……”
“知念,”秋严令似有不忍,却依旧缓缓道,“那日,我便与你说过的。”
他初见她是在皇家御林,那日她穿着飞凤裙,美过了林中百花。众人皆是痴迷相,唯有他目色清明。
后来她与他吐露衷肠,却被他一句回绝。
他说:家有娇妻,不思他娶。
她头一次被人拒绝,心头又难堪又不甘,愤愤地回:你希望你家中的娇妻,是活生生的呢,还是冷冰冰的呢?
如今,知念公主虽然没有当年的美貌,但保养得当,也是风韵十足。她流着泪抬起头,悲切得叫见的人都心疼:
“是,你是与我说过,家中有娇妻,不思他娶。是我逼着你娶了我,也是我逼着你对她不闻不问。她不过是一个村妇,她等你这么多年,我又何尝不是伴了你这么多年?!你不喜我穿金戴银,我自从嫁了你后就没戴过一次!你想漳州了,我亲自寻来漳州的厨子学着做给你吃!你为了她,你为了她居然要舍弃我们多年情分么?!”
秋言令闭了闭眼,眸中也似有泪。
他对着公主道:
“知念,倩芝是在大雪纷飞的冬日出生,她小名冬儿。”
这一句话,更是让知念公主面如死灰跌坐在地。
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下了药灌醉他,怀了他的孩子。而他,居然用她的小名,来为他们的儿子命名!
东儿,冬儿,他从来没忘记过她!
众臣觅得了皇室丑闻,没想到驸马爷竟然是被公主逼婚,被逼着抛妻弃子。
听到了如此叫人震惊的丑闻,众人一个个低头不敢去看圣颜,生怕自己一抬头,就成了下一个夏时正。
秋严令在一片静默中,朝着皇上叩拜,不多说什么,只道:
“是我抛妻弃子,是我负了公主厚爱。皇上,臣认罪。”
他说完后,一口鲜血喷出,吓得众人一阵惊呼。
知念公主顿了顿,赶紧爬过去紧紧地抱着他,奔溃似的大叫:
“御医!御医呢?!快找御医!”
秋言令口中满是血,堵得他说不出话来。他身子被公主抱着,眸子却依旧紧紧地看着王倩芝那边,哪怕眼前发黑发晕,都舍不得移开。
自从高中后,他被迫娶了公主。公主不让他见家人,不让他见她,说了保她一世富贵,没想到竟让她如此操劳。
她上门来的那些日子里,每一天,他都在公主门前跪着,只求公主救救孩子。她一个人,该是多么伤心无助啊。
可是公主却闭门不见,生生地挨到孩子死去。
最后一次她来,朝着公主府扔石头,哭着骂秋严令狼心狗肺。
秋严令在门内被家丁压着出不得,一双手都快在地上磨烂。她一哭,他的心就一阵痛。她哭了多久,他便痛了多久。
他从没忘记过她,他心里一直有她,到死,他都望着她的方向。
一直如木头人似的跪坐着的王倩芝,终于无声无息地掉泪。
一滴滴的泪打在地上,承载了这个女人的心酸苦涩。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从姑娘到老妇。她没有精致的容颜漂亮的衣服,连儿子都离她而去。她恨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才知道他并非是愿意的。
“倘若那日,我不送你出门就好了……”
王倩芝喃喃了一句,嘴角也是一口血喷出。
贤王离她最近,赶紧过去查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竟藏了一把匕首在怀中。
她原本是想要是失败了,就亲手杀死那个负心汉。没想到到头来,是送了自己一程。
他们分别了太久,也该是团聚了。
偌大的殿堂内,两人先后赴死,被留下的公主紧紧地抱着驸马的尸体,谁都不让碰。
皇帝见也没什么戏可看了,冲着夏时正道了句: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驸马认罪了吗?!”
随后,便是不闻不问地挥袖而去。
夏时正能力差些,领悟力却不弱,知晓皇上的意思是按着驸马抛妻弃子的结果结案,绝不能让公主逼迫驸马的事情传出去,污了皇室颜面。
他又一拍响木,终于为这出闹剧拉下了帷幕。
忘川河畔,奈何桥头。
你二八韶华,我弱冠及头。
这一次,你我二人,终于牵手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 众生百相,何人无愿?
圆了你的罢,她在心伤。
圆了她的罢,你有不甘。
☆、二二 田雪兰(一)
闹得沸沸扬扬的驸马抛妻弃子一案逐渐地被人们遗忘,冬日的寒冰也消融得没剩下了多少。
除了城郊的山上还能寻着些许的雪,城里城外已经是柳树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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