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公主号令,公主千岁!”
同样的话,一连叠声喊了三遍才止。
雒妃双手拢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脚边的朱雀军,眉眼威仪傲气,身上已初显太后才有的风华。
她抬手虚虚一引。缓缓开口道,“本宫自掌了虎符,便视诸位大殷儿郎为自家兄弟,本宫虽不是武行出生,不能同诸君校场一较高下,但本宫对自家人,向来最是护短,他上官余孽敢动本宫的人,本宫就能与他不死不休。”
她顿了顿,声若冰珠落地,崩裂的冰渣子能扎的人生疼,“本宫也是晓得,此前多有兄弟是受上官家余孽一时蒙骗,故而这些兄弟若是能回头是岸,本宫既然不咎,剿灭逆贼后,圣人同样封赏!”
这才是她最想说的话,先是勇于承担责任,再是在秦寿与顾侍卫等人的配合下,挑起众人心头对上官家兄弟的不满和仇视,暂时收拢了人心,她便开始挖上官家兄弟的墙角。
不用她操心。今日这些话,自然都会传到山上去,届时那边同样会人心浮动,只待有个契机,定然能回来一些兵众。
解决了这事,雒妃饥肠辘辘回主帐用早膳,秦寿跟着进来,没了外人,他才侧目道,“公主,今个做的很好。”
骄矜的桃花眼眼尾夹了他一眼。那一眼的清媚,能让人半边身子都酥了去,雒妃净手净面,正经的道,“本宫不是干过嘴皮子瘾。”
她是真那样想的,自打皇帝哥哥将朱雀军虎符交到她手里,无形之中,她便觉得朱雀军就像是个孩子,需要她的照顾,尽管两辈子以来她压根就没有过子嗣,可并不妨碍她体会这样的心情。
秦寿又哪里不晓得这些,他手底下的秦家军,可是在他一点一滴的整治下,才有今日这样精锐之师的模样,他厚脸皮的与雒妃同坐,“那不剿灭逆贼誓不还朝的公主,接下来要如何做?”
他说着,执起竹箸,夹了个晶莹剔透的奶香小煎包搁雒妃面前的碟子里头。
雒妃戳了戳那小煎包,见不甚有油腻,这才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小口。
食不言,寝不语,秦寿见她用了,那一小口还咬出个月牙形的痕迹,他烟色凤眼微微沉了沉,眼不错地盯着雒妃看。
雒妃用完小煎包,才注意到他的视线,她抬眼一瞥,那幽深寂灭的眼瞳瞬间就让她想起昨晚的事来。
她心下一沉,默默转开眼,丝毫不影响的继续用早膳。
膳毕,她揩了揩嘴角,等首阳收拾了桌案后。将旁的人等屏退下去,适才望着秦寿神色莫辨的道,“昨晚之事,本宫会记得该记得的,忘记该忘的……”
说到这,她语气一停,好似在斟酌着措辞,“秦九州,本宫不是上辈子那个息宓了,上辈子追着你不放的息宓死了,况如你从前所说。真到你我兵戎相见那日,本宫到底是秦息氏,还是雒妃公主……”
“本宫目下就能告诉你,本宫从来都是雒妃公主。”她望着他凤眼,一字一句的道。
理智上,她晓得自己不该与秦寿说这些,应该像母后建议的那样,让他想得到而又得不到,如此才能掣肘,可毕竟两辈子夫妻一场,尽管他还杀过她,她还是不想那样做。
成王败寇,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不用再担心母后、兄长的性命前提下,旁的于她而言,还真没什么是重要的。
生或死,都是可以度外的。
秦寿单手撑头,另一只手却在桌案飞快的食指拇指相互摩挲,这是他不耐的时候或者思量时的惯常动作。
雒妃说完该说的话,起身就要往走,让顾侍卫山上讨回那四人的尸首前,她先得让蜀南王先行过来一趟,是以,她现在还真心思儿女情长,其实,也不想罢了。
“所以,公主是想与九州撇清关系,分道扬镳或者和离么?”
在雒妃抬撩门帘前,秦寿蓦地开口道。
雒妃怔了怔,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道,“是,本宫提过和离。”
是了,说她天真也好。愚蠢也罢,她就是不想利用从前付出过的感情,她也恣情任性惯了,不想违心。
秦寿继续在说,“公主就不担心,本王一怒之下,率兵南下,从前发生过的事再来一次?”
雒妃转身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担心。”
听闻这话。秦寿嘴角勾起一死,似嘲讽又似讥诮。
“你要战便战,成王败寇,功败垂成,本宫也认了。”雒妃抿了抿嘴角,很有一副看破红尘的淡然。
实际,她心底一直有个念头,却从来不肯直视......
秦寿定然会是个好皇帝,比兄长好上无数倍的皇帝!
有他做皇帝的百姓,想来是人人都能安居乐业,外无蛮夷骚扰,内无隐患,总比现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殷好。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却是雒妃越来越无法回避的事实。
秦寿不晓得雒妃这心思,他只嗤笑了声,低声问道,“本王也不说旁的,只想问公主一句。”
雒妃点头,“你问。”
秦寿忽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公主从前可是真心的心悦九州?”
雒妃有一瞬间的茫然,这样的话。秦寿曾经也问过,她未有一次回答过,不过这会她不自觉反问道,“本宫为了你,都甘愿下嫁到容州,还处处服软讨你欢心,那不是真心心悦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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