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李全江思虑再三,觉得要是就这样把视频发给王小吉,只会增进王小吉对赵雅丽的爱。他决定把声音删去,这样,王小吉就会憎恨赵雅丽了。
晚上,他把消除了声音的视频发给了王小吉,并附上短信,让他千万不要外泄。但他就如同派出了杀手的人那样,一夜辗转反侧,因为在听到确切的消息之前,自己根本无法左右杀手,杀手要把事情办成啥样,会发生什么意外,统统不可预测,也正因为这样,恐惧成倍的增加,而他只有担惊受怕的往过熬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腿和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这使他很鄙视自己内心的胆怯,但像自己无法命令自己的心不要跳那样,他无法命令腿和手不要颤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自己的耐力韧劲儿消耗尽了,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承受就要发生的事了。他犹如预感到周围的大山就要崩塌的小兔子一样恐慌又无奈,第一次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渺小的。他再次感到了一件事情既然开始了,就有着人无法左右的自己的意志。就像这件事儿,自己像个顽童,不知天高地厚地解开了蛮牛的缰绳,不要说再拴住牛了,反而是牛拖着缰绳拉着他走呢!但他也想明白了,后悔是一点儿用也没有的。他像那小孩出于本能要逃避父亲的责打一样,本能地要逃避惹了祸该受到的不可测的惩罚,所以,他一度不敢去银行了,手机也关了,巧妙地躲开了王向蓉来学校的寻找。但这样的情形只过了一天一夜,他就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是失策,这只能引起赵雅丽和王向蓉,尤其是王向蓉的猜疑,再说,只要你呆在复兴镇,就是圈中的羊,你藏到了圈里的哪个犄角旮旯人都能找到你,除非你离开复兴镇,进一步说,得离开市里,但是,要是这样,你不就得不到赵雅丽了?再说,东河还不见西岸,你就吓成这样,怎么能成大事呢?成大事的哪个不冒险呢?要是赵雅丽长着穿山眼,看到你现在的熊样儿,你还能得到她吗?这可是你迈向赵雅丽的关键的一步,踩滑了脚就彻底完了,打点起精神来,像以前一样去见这两个人!
他第二天就强打精神照常去银行。一进银行的门,王向蓉就问他昨天怎么人间蒸发了一整天?他说他重感冒,去医院了。王向蓉又问他为什么关机?他说他把手机落在了宿舍里,又没电了。王向蓉端详着他的脸,确实煞白,没有精神,也就信了。但是,他应付过了王向蓉后,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恍惚了,老是答非所问。赵雅丽和王向蓉就惊讶道:“李全江,你到底是怎么了?走思梦梦的。”他只得赶紧狼狈地说:“感冒还没好利索。”但不管怎么说,他见赵雅丽和王向蓉还是一如既往,心就定了些,甚至觉得那事儿只是在自己的想象里发生了,自己是被梦吓着了。只是他不时莫名地打个冷颤,或者莫名地想发火,这说明这事还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嘛,他就在真发生了还是只是在想象里发生了之间疑惑着。可王向蓉像只拨火棍一样不停地搅着他的这股莫名的火,他真怕这火哪天失控了烧起来。原来,王向蓉每天都要瞅个机会和他商量订婚的事儿,尽管她怎么说,他都答应,但是,王向蓉脑子里的想法真是层出不穷,还反复无常,稍露敷衍之色,王向蓉就要嗔恼,真使他疲于应付。这样没过两天,他俩要订婚的消息就弥漫开了,惹得熟人们都来问他有没有这回事儿,弄得他真像烧着了尾巴的耗子。
第四天上午九点,他正在上课,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他就听到了风声鹤唳,拿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但他还是走出教室接通了电话。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谨慎试探地问他:“请问你是不是复兴镇中学的语文老师李全江?”他说是的,有什么事吗?这次这中年男人的声音里没有了试探的欲言又止,流畅了起来,虽然很客气,但掩不住一股阴冷之气:“刘老师你好。是这样的,我是市农行的副行长李长春。我们正在调查一件事,非常需要你的帮忙,希望你能鼎力相助。你要是方便的话,现在就来复兴镇农行的主任办公室来吧,因为这事儿刻不容缓。”
李全江脑子里轰轰的乱响,嘴上机械地说:“你弄错了吧?我和农行素无来往的。”
李长春:“可你和农行的工作人员有来往呀,希望你赶紧来,否则事态失控了,对谁都不好。”
他感到了咄咄逼人的威胁,腿一软,但马上站正了,因为他直觉到有学生透过窗玻璃窥视着他,他可不能让学生看到自己的失熊样。但不管怎么说,这强大的威胁慑服了他,犹如纳粹的集中营慑服了犹太人,乖乖地自个儿往毒气室走一样。他说了一声好吧,就挂了电话,闭上眼睛,肩膀不知不觉的耷拉了下来,像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疲惫孱弱的老头儿似的站着。当他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想事儿,也感到想也没用的时候,知道山崩发生了,你怕也没用了,只有往过挨了,就睁开了眼,转身,不防自己的目光和透过窗玻璃窥视自己的几个学生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赶紧亡羊补牢地挺胸抬头,强打起精神来走进了教室,要表现的从容一些,挽回形象。
他试着又讲了讲课,就听见教室里嗡嗡地泛起一片窃窃私语。他的眼睛离开书本,看向学生,见他们都愕然地看着他。他心虚了:“他们知道自己干的下三滥的事儿了!他们就要嘘自己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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