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我以为你是真的想忘掉过去,想过一种全新的日子,但如果你的确是这样的打算,就不应该再向任何人提起昔日种种!你这个骗子、小人、伪君子!就当我看错你了!我不需要你帮了!卫鸾也不需要你去救了!”
冲出门的一刻,风雨仍狂,汹涌泪光中,世界已变得支离破碎。
好!——好!——好!同门间情薄!
罢!——罢!——罢!此生再不复!
☆、第二十章孤注一掷
宗樱记得,那一场雨下了很久。
当她心灰意冷,拖着脚步跌跌撞撞离开萧然院的时候,雨没有停;当她一个人走在城里,用秘密和财宝去求很多人帮她的时候,雨没有停;当她疲惫到几近脱力,浑身冰冷回到细雨别馆的时候,雨没有停……
馆中小厮收了伞,忙不迭抖了伞面上的湿漉,来告诉宗樱说,李致就在大门外的时候,屋内的静息香已经燃尽了。
她求遍所有能求的人,唯独没有去往凤仪楼找他,然而他耳目那般灵,还是什么都知道了。
宗樱推说困倦,不曾见李致一面。
虽不曾见,却无法阻止李致拼尽心力来帮她。
窸窣的一阵动静,有人在四方墙根下穿行,犹听得声音利落,那之后,四面密防,连只飞鸟都再难进得细雨别馆中来。
凤仪楼的老仆带一句口信至:“主上请樱主安心。”
凤仪楼主人使的是自己的手腕,借调的是长安的兵力——李致是个爽气的男人,宗樱早该知晓。
春雨淅沥,一夜寒凉。
宗樱在灯下枯坐一宿,当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万籁俱静中,她却似乎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刀兵厮杀声。
天光泛白时,由远及近,别馆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宗樱惊然立起,不顾身上衣单,踉跄着慌忙迎出门去,馆中婢女担心她着凉,匆匆拾起地上的外袍追出来,屋外风大,一次又一次地把袍子吹落,婢女就一次又一次地紧跟她的步子,耐心地再将袍子覆上她的肩头。
有无数人,在一夜中选择了自己要效忠的人,成也好,败也好,不过是一条微末性命罢了,为主而死,不可言悔。
马车疾驶至跟前,驾车的小凝一把拽住缰绳,脸上还沾着血污的她对宗樱释然一笑:“还好,幸不辱命。”
“谢……谢谢……”宗樱眼眶一热,哽咽难言。
“说这些做什么,”小凝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催促道,“人还伤着,快找个大夫来吧。”
宗樱感激地点头,又怕旁人不知轻重伤了车上的卫鸾,便急忙上前,要先去查看他的伤势,指尖刚触到车帘,小凝搭住她的手臂,紧盯住她的双眼轻声地说:“很快,碧夜就会带我离开四方城,他想过平常人的生活。碧夜……碧夜说,跟着城主久了,不想看到这一幕,所以他没有来。”
“我明白。”
“你会怪他吗?”
“不,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小凝颔首,一面为她撩开厚重的车帘,一面欣然说道:“听到你这样说真好,我也没有白为谁拼命了。”
一个盖着软毯的年轻人侧着身子蜷在车内,似乎正睡着,他年轻而单薄,多年过去,他的眉目悄然发生了变化,清秀的小少年长成了文弱清朗的年轻人,不改的,是眼角眉梢的温柔沉静。
一想到眼前车里的这个人就是卫鸾,宗樱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他整个人单薄、消瘦,如同一片伶仃的冬叶,黑长的发凌乱散着,能看到的半边脸颊上带着两道鲜红的血口……
宗樱跪在他身边,将他的发抚好,又轻着动作,把软毯往他的脖颈下掖了掖,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虚弱的人不知何时已翻过身来,他笑容苍白,唯有一双墨色的瞳子带着光彩,他认真打量着她的脸,眼中光芒愈盛:“樱、樱十七……你可是樱十七?”
宗樱垂泪点头。
他没有力气坐起来,却还是十分欣喜地,慢慢紧握住了她的手:“太好了,我终于……能见到你了。”
宗樱看着他遍是斑驳血迹的袖口,勉强挤出笑来:“阿鸾,来,你受伤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被抬下马车,神识渐渐模糊,很快就再昏睡了过去。
大夫过来,给重伤的人换去一身血衣,包扎了伤口,留下药方嘱托静养后下了山。
宗樱凝望着卫鸾沉睡的脸,将一块玉玦重新佩戴到他的颈间。
卫鸾动了动,慢慢醒了。
他眨着眼,用了好一会儿的工夫理清思绪,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细细端详着宗樱,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樱师妹,这些年,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宗樱笑笑,一双微凉的手回握住他,轻语道:“没有,我过得很好。”
“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过得不快乐。”
宗樱愣怔,不知该怎样答他。
卫鸾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像小时候经常安慰她不要生气的那样:“没关系,我们又在一起了,我答应过会让你每天都笑,我会做到的。”
他抑不住咳嗽,捂住嘴咳了两声。
宗樱端了温水来,扶他起来喝。
卫鸾无意中摸到了颈间悬挂的玉玦,他将玉玦紧握在掌心里,闭着眼睛,幽声说道:“你一定找了很多人来救我,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相似的,拼命厮杀的狠劲倒是一样的,都只是为了把一个我带到你面前来……你知道吗?来救我的人里,有个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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