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脸色酡红,她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撇过脸,退出一步。
“我……我能不能再想想?”
她的犹豫让原本以为事情结果不会有这么出人意料的好的谢泓,那脸色愈发云销雨霁般澄明,他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好。”
巫蘅对他福了福。
以往这个动作出现,就代表巫蘅要溜道走人了,一回生二回熟,谢泓毕竟不傻,趁巫蘅掉头,他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巫蘅脸红如血,要挣开,可是发现这个男人的力气居然比她以为的要大得多。
恼羞成怒之外,更多了难以置信,她回过头,怔愣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病弱谢郎,这四个字看来也有待考证!他以前竟然都是骗她的?
“阿蘅便不会说一句温柔话让我安心么?”谢泓无奈地薄唇一扁,他这个委屈的动作一做,巫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才是那个轻薄人的,怎的你还委屈?
谢泓瞟了她一眼,低声道:“我恐怕阿蘅那句说要再考虑的话,是欺骗我的。”
巫蘅被这个少年控诉得一愣一愣的,最终她软下语气道:“不是,我素不骗人的。”
谢泓弯唇,“陈季止被你骗得这么出尽人财,你要赖账?”
巫蘅脑中一阵轰鸣。唉,活该,她做的那些事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一清二楚的,他甚至还掺和了一脚,推波助澜了两把。
她从谢泓手里把自己的柔荑抽回来,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郑重地盯着眼前的人道:“巫蘅,永不欺瞒于君。”
一字一字地说完之后,她趁着少年不防备,还是转头溜走了。
心里无比懊丧起来,分明她是来兴师问罪的,谢泓阻她财路,断她米粮,她该见面就质问他呀,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局,到底是如何被逆转过来的?
她是心悦谢泓,那厮只要一直说什么娶妻、喜欢之类的话,她就全然招架不住。
这是她的软肋,而他显然深谙此道。
巫蘅走了之后,谢同才敢慢慢吞吞地踱过来,这么近处一看,才发觉郎君的唇角竟然还是上翘的,不过弧度更隐晦了些,那双眼满是星河般满溢的笑。
他们家十二郎向来是fēng_liú无端,又生得珠玉容色,平时看着是谪仙般的清冷渺远,但这么勾起唇眉眼弯迤下来,便很难不使人心旌摇荡,这一点倒是令男人也不能免俗。
“郎君,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可怜谢同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家郎君出手给陈季止连泼了三大盆水的典故。
谢泓负手,有种稳固地掌控一切的气韵,但语调却雍容而散漫:“三盆水哪够泼得醒他,陈季止那人记吃不记打,忘性大着呢。”
关于“三盆水”的事,谢同真的是一脸懵。
陈季止躺在病榻上休憩了两日,密信来报说西郊良田无损,才略略放下心。自己琢磨着,他在建康城中又是得罪了谁。但是半日没想出,除了谢泓之外,还有谁与他方枘圆凿的。可是谢泓到底是个名士,言为士表,应当是不会做这么没风度的事。
剩下的人,他当真是一个都想不起。想他陈四郎虽不说广交天下之人,但平素能不得罪的还是尽力避而远之的。
当然他砸破了脑袋也没有个结果之后,断定此事是个意外,兴许揍人的认错了人,他便心安理得下来,再度于那长巷招摇过市。
岂料这次竟又撞上了一队穿着夜行衣、提着大棒的几个人,底下人吃过亏,知道远非其敌,未开场却已两股战战,不敢上前。唯陈四郎被人带头堵在巷中一顿痛殴,这事他们也是……万万不敢声张的。
最后鼻青脸肿的陈四郎摸着流血的鼻子大嗷:“不是说了泼水的么!”
水呢!为何揍人!
这次他们目标集中,专挑陈季止一个人揍,其余人倒是未曾受伤,一人拾起地上遗落的一块方巾,疾步上前递给陈四郎,“四郎,这是——”
语未竟,陈季止抢过方巾,看到上面的一行字,登时眼珠一瞪,大喊道:“谢小贼!”
作者有话要说: 谢泓一共告白三次,第三次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哈哈。
放心,后面再有告白,那肯定就是女主了。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o~
下面所有次要人物都一一出场!
☆、风雅轩
巫蘅毫无对策,让水盈暗中去了几次西郊,都说并无陈四郎的消息,凭她的身份,若无人邀请,去陈府也难如登天。水盈和水秀已经开始气馁,府中米粮终于见底之后,陈四郎忽然投下帖子,请巫蘅三日后到风雅轩一叙。
帖中言明,不单是她,王悠之、桓瑾之、庾沉月也赫然在列。
“女郎,这可真是奇事,那陈四郎好端端的,把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齐齐邀到一处,是为何?”
巫蘅稍稍思忖,她唇角一翘,微笑道:“他这是要当着诸人的面控诉谢郎。”
不过既然能够见陈四郎,她便有了和他说话的机会。
巫蘅正待答应,府门口又停下了一架马车,一人恭恭敬敬地捧着信件入门,“女郎。”
这人一身仆人装束,但骨骼挺拔,将信件捧给巫蘅,巫蘅接过手笑问:“你是陈四郎差来的?”
“正是。”
这个“正是”让巫蘅不知是喜是忧了,陈四郎显然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他既知道,便也应当知道的另一点是,巫蘅骗了他,身份有所欺瞒,她得到那一成土地收成的手段也极有可能不干净。
仆人待巫蘅接手信件之后,便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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