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敲门声,这声音沉稳有力,与家政阿姨那种虚扣声截然不同。
“进来。”许默言抬眉,淡淡说道。
唐琛大步走了进来,随手带上了书房的门。
与形容枯槁的许默言相比,眼前这个男人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相貌堂堂,耀眼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许默言似乎也感到了那份夺目,不由得抬起眼,看向唐琛,不知为何,许诺再一次感觉到父亲的威严和气焰在不知不觉中迅速减弱了。
“唐总。”她听见父亲这么称呼着对方,语气里透着不难察觉的恭敬。
回忆如潮水一般涌上了心头。
清晰的画面,像是被剪辑的电影胶片,虽然零零碎碎有点散乱,拼凑起来却是结构完整的情节。
五年前,一辆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午后的街道上,车上乘客寥寥。
慵懒的春光下,她与唐琛初次相遇。
她先上了这辆车,唐琛随后,一见钟情,过目难忘,青春年少的他们,不好意思主动走近对方,各自下了车,心里留下了对方的影子,却像路人一般错过了。
再次重逢,是在学校的大课上,她替睡懒觉的庞茜点卯,突然发现唐琛也在课堂上,这才知道他居然是和自己同校不同系的同学。
目光交汇,心心相吸,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相邻的座位。
许诺目不斜视,坐姿如松地听完一堂选修课,身旁的他每一个细微的举动,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手势如同落在她的心上一般,牵动着她的全身。
直到下课铃响起,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里只剩下了磨磨蹭蹭的她和他。
这时,他突然站起了身,动作之大,身后的椅子跟着砰地一声,把她吓了一跳,不由得抬起头,双方的眸光再次撞在一起。
唐琛拼命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结结巴巴地问道:
“同、同学,你好,请、请问你愿意来……我公司兼职吗?”
她愣住了,接过他递来的纸片,纸片上有他的姓名、邮箱和手机号码,抬头是公司的名字:
“盛世数字营销有限公司”
许诺是正儿八经的外文系学生,而唐琛同学却是学理科的,可想而知这家公司应该没有适合她的职位。
饶是如此,许诺眸光盈盈,弯了弯嘴角,笑道:
“好。”
那时,唐琛的父母已经离世,他一边读书一边创业,备尝人间冷暖,日子过得忙碌艰辛。她第一次带他回家,母亲见了很是欢喜,当天便将积蓄交给了女儿。也正是那天,他们在花园里留下了合影。母亲过世后,她将母亲留给她的钱全都拿出来投资唐琛的公司,父亲勃然大怒,不光要她撤资,还几次三番逼她去和门当户对的富二代相亲。
光阴流转,在她消失的这五年里,父亲对唐琛的态度竟然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是因为唐琛变得有钱了吗?还是因为唐琛是俱乐部的大股东,这才迫不及待地要与她这个女儿相认?
许默言从书桌前站起身,借助手杖的力量一步步挪到唐琛面前:
“实在不好意思,家政工没有一点眼头见识,让你久等,怠慢了。”
“今天我是陪诺诺来的,并非公事,许总叫我唐琛就可以了。”
诺诺?这个小名已经被弃置好久了,被遗忘在记忆布满灰尘的角落里,听起来没有‘小铃’这两个字来得亲切顺耳。
许默言笑了:
“对、对,有道理,那也不必称呼我为许总,叫我许叔叔就可以了。将来,你们结婚的话……”
“我好像记得,当年你是坚决反对我和唐琛在一起的。”坐在一旁的许诺忽然淡淡说道。
许默言微笑的脸僵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管怎样,我是你的父亲,你们的婚事最后还是要由我来做主的。”
果然不出所料,父亲不是因为心里还有她这个女儿,而是利用自己来牵制唐琛,明明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可这个念头依然像乱石呼啸而过,凌厉的锐角刮伤了她的心,胸口泛起窒闷一般的痛楚。
于是,许诺的语气更淡了: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像我妈去世的时候一样淡然处之,就可以了。”
许默言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阴沉沉的,他轻轻哼了一声,“许诺,我说过多少遍了,你妈是病死的,不是我害死的,老天爷的安排,你怨恨我有用吗?谁能扭转天意?”
有时候,许诺真的好想知道父亲有没有爱过自己的母亲,还是只把她当作属于自己的束之高阁的旧物,若非必要,绝不会多看一眼。然而,正是这种轻慢导至母亲的忧郁,像缺少阳光和养料的花日渐枯萎,这和天意有半毛钱的关联?
许诺咬住唇角,用唇齿间的痛楚来抵御袭来的心痛。
这时,忽然感觉唐琛的俊脸近在咫尺,他揽住她的肩膀,对许默言说道:
“对了,许总,忘了告知您一声,s的股东会议将在六月初举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许默言像被人捏住了脊背,动弹不得,他垂下头,额发不经意间垂落到了眼角,半遮住他眼底的神情,上下唇嚅嗫了几回,这才说道:
“诺诺,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和唐总谈。”
从亲生父亲口中叫出这个久违的小名,许诺只觉得被逗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许总,我说过今天只是来陪诺诺的,不谈公事,告辞了!”
说罢,唐琛带着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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