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原来的号码。等她拿起来的时候,发现里面全是李泽远的电话,依然狠狠地按断了。
她翻出来父亲的电话号码,手机通了,一下,两下,好半天,都没人接,最后自动挂断了。这是午休时间,或许父亲在睡午觉,依然自我安慰着,可是内心的不安犹如黑洞,越来越深,越来越迷茫。
她用手擦了擦脸上还未干的泪,又打给姑姑。
姑姑这边就忙乱许多,是在医院的声音,医生和护士正在不远处说着仪器的声音,依然对这些声音和器械都再熟悉不过了,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提起来,渐渐紧张起来,果然,她听到姑姑在电话里带着哭音说:“一一,快回来,你爸他……”
依然的电话直接掉到了地上。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世间事,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那么多的去日无多,还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
依然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飞回c城,她什么都没带,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大衣,在这初春显得单薄又寂寥。
她想起在家里摸出手机给姑姑打回去,姑姑哭了,说她父亲不让告诉她,怕她胆小,怕她担心。安瑞林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父亲刚发病的时候,他就连夜赶来了,中途急匆匆赶了回来。依然能够想到,那天晚上他凌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后来第二天她出事了,他又赶了回来。
这段日子安瑞林放下了手里的工作陪着她,她嘴上没说,心里明白,他怕她受不了这打击,被抑郁的情绪包围。要出院的那天,医生又找他谈,她跟着出去,在医生办公室听得很清楚,医生说她情绪不稳定,时哭时笑,让安瑞林多关心,等她身体恢复了,心理创伤会慢慢好。
依然当下听了心里就很想笑,哭也不行,笑也不行吗?再说,她有什么心理创伤?
她买了机票,环视着她住了两年多的家,那架安瑞林特地买给她的钢琴,刚买回来的时候他总是抱着她在琴凳上,一下一下轻轻亲着她,依然在朦胧泪光中笑起来,全世界都将她瞒得很好,若是真的好,为什么又要让她知道?
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自己打车去了机场。
春日风大,飞机上气流颠簸,依然在靠窗的位置上,机长在广播里安抚大家。
依然旁边坐了一个小孩子,大概两三岁的样子,正是爱说话,他妈妈将他从座位上抱起来,紧紧抱在怀里,试图安慰他,谁知他一本正经地说:“妈妈,你抱着我,我更不安全,有安全带才安全。”
孩子的妈妈“扑哧”一声笑出来。依然本来闭着眼睛,也因为孩子的童言童语睁开眼,看着这个可爱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也正在古灵精怪地看着她,咧着嘴笑。
她眼睛弯起来,想起西西来了,很久没见过西西了。前段时间的她以为自己也会有这样一个可爱又机灵的孩子。想到孩子的事情,依然又沉默了。
飞机恢复了平稳,小男孩的妈妈把小男孩放回座位上,小男孩还是笑嘻嘻地对着依然。万里高空,小男孩的笑如同带着万丈光芒,依然心里的一块巨大的创伤被照耀着,前路不可知,来路并不可怕。
下飞机到医院以后,依然就不再这么想了。
医院这个地方,依然是恨极了。在这里,她送走了她的母亲,失去了她的孩子,还困着她父亲这么长时间。
她一路爬到重症监护室,脚步沉重,脑袋却是虚浮的,如同浆糊思考不了什么。等她终于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看到里面插满大小管子的父亲,她彻底站不住了,抓着同样守在外面的姑姑问:“不是都好了吗?怎么会?”
姑姑也只能默默垂泪,本来都好好的,她哥哥甚至能做一些家务,还能早起散步,遛弯,下象棋,可是谁知道排斥反应来得慢,却又迅速,一旦反应出来,就是要了命。
依然父亲在里面安静地躺着,依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问姑姑:“为什么不告诉我?姑姑,这是我的爸爸呀!”
姑姑抱着依然,试着安慰她:“你爸爸不让说,只让我叫瑞林过来。不许跟你说。”
依然望着里面,冰冷的管子,冰冷的仪器,她心中剧痛,父亲怎么这么狠心,要独自熬过这人生最后一程吗?
医生见直系亲属来了,便要她在器官捐献确认书签字。依然拿着那几页纸,双手颤抖,读来读去,就是不知道上面白纸黑字究竟写着什么。字都认得,连在一起的意思怎么就这么晦涩难懂,让人不敢往深思呢?
她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有个地方需要签名字,她甚至拿不住笔,好半天,她才问医生,“可以不签吗?”
医生终是不忍,这事儿是院方由上至下交代下来的,要他好好担待,费心治疗,可是如今妙手难回春,他也无能为力了。他跟依然解释:“林小姐,这是您父亲本人的意思,只是如今……只能你代劳了。”
依然听了双腿一软,这是她第三次面临这生离死别,竟是一次比一次揪心,一次比一次深刻。
在她还没得及长大的时候,她的父亲母亲都要离她而去了吗?
依然不知道自己最后在那纸上写下名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满目疮痍,触目都是医院冷冰冰的颜色,她觉得自己呼吸不畅,曾几何时,她的身体竟然差成这样?
医生的意思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依然木讷地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双目无神。这里本来不能留人,可是院方招呼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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