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儿早听到了爹娘的争吵声,又被木琴恶言恶语地激了一通儿,自觉无趣,他挣脱了木琴,啥儿也不说,穿鞋出了院子,跑到外边去了,吓得茂生赶紧追了出去,怕崽子生出了啥儿想不开的念头,闹出人命來,临出院门前,茂生还扭过头,恶恨恨地威胁木琴道,要是钟儿有了啥闪失,我饶不得你呢?
许是木琴言语相激起了作用,或许是胡老师亲自到家找钟儿谈话有了效果,也许是他自己几天里终于想明白了,总之,钟儿不再赖在床上了,吃饭准时,也能相帮着家人干点儿活计,还难得地拿出课本來认真复习,就是言语少得可怜,不到不得已的地步,轻易不讲话,好像一家人都欠了他的万年债不得偿还似的。
看到钟儿渐渐恢复了正常样子,茂生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把跟随酸枣婆娘入教的心思放慢放淡了。
正是在这个时候,山外传來了一个喜讯,说是因为今年各个大学增加了在山东的招生计划,全省高考分数线依次下调了,钟儿的成绩竟然一下子进了一本录取线,上大学的希望还是有的。
这突如其來的喜讯,重又点燃了钟儿的大学梦想,也把茂生一家人乐得一塌糊涂,茂生近乎强横地逼迫木琴,赶紧给钟儿大妗子挂电话,让她知晓这一重大转机,看能不能使上劲儿帮上忙,木琴也是不敢怠慢,一个电话挂了过去,好话情面话讲了一大堆,心里才算稍稍安宁。
接下來的日子,一家人便度日如年地盼着录取喜讯的降临。
就是现在,钟儿也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分数超出了南京大学的录取线,才如愿跨进大学校门的,杏仔也支持钟儿的意见,说钟儿的学习成绩这么棒,哪就用得着别人帮忙哦,茂生和京儿则坚信,是他大妗子出的力,为此,俩人还特意上山,给她采摘了一大袋子山野蘑菇,由钟儿报到时捎了去的,以此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木琴不置可否,始终沒有明确态度,也不说是钟儿自己考上的,更不说是钟儿大妗子帮衬的,只要考上了就好。
接到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后,一家人都在欢天喜地地筹备钟儿上学用品的日子里,只有杏仔一个人暗地里情绪低落,心事重重,他的心思,有时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为啥儿而起的苦闷焦虑,直到茂响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失踪,再次回到了村子里,俩人在村西那条白石线附近遇见了,杏仔才明白自己苦闷焦虑的原因,那就是,他从心里牵挂着茂响,不放心茂响一个人独自外出飘荡。
那个时候,茂响依然带着蛇皮塑料袋子和锨镐锤子等物件,围着白石线乱转悠,杏仔远远地赶了过去,见到茂响的第一句话就是,爹,你这些天都去哪儿啦!几乎与此同时,茂响也是脱口而出地说出了同样的问话,且都是惊喜中夹杂着怨艾。
爷俩坐在山坡上,杏仔先把自己的行踪讲说了,他说,自己从银行的饭店出走后,便一直四处打探茂响的踪迹,他从镇子里到附近人气热闹的地方,又到了县城,在县城里打探了两天后,沒有丝毫动静,便又在县城附近的几个镇村里探问,直到钟儿高考了,他才匆匆地赶到了学校,照顾钟儿的生活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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