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琴一时急火攻心,再加上一段时日以來长途跋涉颠簸,体力透支,心神疲乏,便彻底地病倒了。
她见天儿躺在床上,时冷时热,忽惊忽乍,饭不想吃,水不愿进,觉也睡不踏实,夜里,一闭上眼睛,就要做一些沒完沒了的梦,有时,梦见自己回到了年少时光,扎着羊角辫的她,正蹦蹦达达地围着玄武湖游玩,有时,自己又转悠在结满杏果的林子里,她想伸手采摘一颗又圆又大的杏果吃,却怎么也抬不起胳膊來,心里急得如小猫在抓挠,更多的时候,她在向一个黑咕隆咚的深洞里极速陷下去,陷下去,因为下陷,五脏六腑都被悬到了嗓子眼儿里,身体的其他部位沒有了任何感觉,虚空得如同沒有了一般,这种无休止地下陷,似乎永远都够不到底,整个身子永远都在极速地旋转下陷着,她能清晰地听到耳边掠过的呼呼风声,就是看不清洞壁的模样,在不见尽头的极速旋转下陷中,自己又突然惊醒过來,惶恐地睁开眼睛,喘息着粗气,冒出一身冷汗,很长时间都不敢再次合眼睡去。
国庆见天儿围着木琴转,又是打针,又是拿药,还用火罐拔,拔得木琴脖颈上脊背上黑一块紫一块的,病情就是不见好转,叶儿专门跟医院请了假,蹲在家里照看木琴,她也只是瞎忙活,不管做了啥样饭菜,木琴就是咽不下去,茂生要照看地里的活计,又惦记床上的木琴,弄得满脸倦色浑身憔悴,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酸杏女人偷偷把茂生叫到门外无人处,跟他道,我领你去金莲家吧!叫她问问神灵,是不是遭了啥邪气呀。
茂生有些犹豫,说,崽儿他娘最见不得家人搞这些个,要是叫她知晓咧,不是更要加重病症哦。
酸杏女人就嫌他犯愚,她说,咱偷偷地去,谁也不知晓,连俺家的老东西也蒙着,金莲可是个仙人呢?她供奉的神,灵验得紧,保管一捣鼓就好,我最知哩。
茂生就听信了她的话,俩人一前一后绕过街面,躲过村人耳目,悄悄地溜进了村西金莲的院落。
金莲似乎早就知道茂生和酸杏女人要來,见俩人一前一后进了院落,金莲便笑脸迎着,说道,估摸着要來呢?连茶水都沏好了,还温热着呐。
茂生很是惊讶,回道,你咋知我要來呀。
酸杏女人捅捅茂生,说,金莲是神人附体,咱是凡夫俗子,咱的一举一动,都在神人眼皮子底下呐,哪会有不知晓的。
茂生不由自主地屏息敛神,现出一脸的庄重虔诚相儿,他蹑手蹑脚地跟进了屋子。
屋内的摆设依旧如故,只是在神灵牌位下摆放了一束花,香炉里插着三支冒着袅袅青烟的供香,因为长期燃香的缘故,堂屋北墙及屋顶房笆上被熏得黑糊糊一片,早已看不清本色了,就连神牌位及遮盖牌位的红棉布,也被烟熏得灰暗陈旧,愈加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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