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宫里比外面要冷。
她的耳朵侧了侧,听见外面金吾卫换班的声音。
这样下去不行……
陆泽去明德府的目的是为了拦截陆鸿,如今他已经进了京,陆泽想必离回京也不远。
两军交战,陆泽作为主帅,若她还被软禁在宫里,极有可能被拿出来当靶子。
到时候威胁到的可就不仅仅是她的性命了。
她又翻了翻身,心情烦躁,想着如何也要从这里逃出去。
床边地上落下一道光,她偏着脸,蓦地瞪大双眼,把头探出床帐,瞥见屋顶影影绰绰,几片瓦片已经被掀开,上面衣角闪动。
她往门口看了看,床帐和这一片空地正处在死角处,金吾卫若是不进来查看,是不能发现的。
她的一颗心擂鼓般响着,紧张又期待。
能无声无息进入皇宫,还在房顶开洞,除了武功好,还要对皇宫及其熟悉,应当没几个人吧……
那透下的光圈越来越大,终于定成了型,不再扩展。细碎的灰尘在月光中飘舞着,黑衣人轻飘飘落下来,声音几不可闻。
阮宁只觉得身侧一阵凉风,那人闪进了她头顶床幔后面,正处于窗户和屋门的隐蔽处,即便外面的人走进来一时也发现不了。更重要的是,方便与床上的人交流。
头顶的瓦片被盖上了,想必是有人接应。
床头的帐幔被掀开一角,阮宁嘴角弯起,不知怎地,此刻她竟不觉得紧张了。
那人手指轻轻在她脑门儿上扣了扣,阮宁皱皱鼻子,翻过身去,趴在床上抬着头,正与他目光相对。
陆泽眉眼弯了弯,不敢耽搁,将一个纸条塞给她——
将窗户打开,睡不着,赏月。
阮宁不知他是何意,只好起身,往门外瞧了一眼,便去窗前支起窗户。
木窗嘎吱一声响了,月光伴着雾倾泻进来,门外金吾卫听见声音,探头进来查看,目光紧紧黏过来。
阮宁皱了皱眉,“头一次在这里睡不惯,怎么,睡不着赏个月也得被你们管着?”
金吾卫摸了摸鼻子,看见窗户外面还有个自家兄弟守着,便将头缩了回去。
阮宁回头看向陆泽,却听窗前一声细细破空,一个纤细身影翻身进来,不与她打招呼便轻巧地进了床帐。
阮宁捏着步子走过去,陆泽又跟她递了个纸条,“换衣服。”
这是给自己找的替身?阮宁惊疑之下看了眼帐中女子,果然同她几分相像,虽能看出些不同,糊弄这些对她不熟悉的金吾卫也够了。
她穿着黑色夜行衣,两人迅速将衣服换了,外面人只当是她准备睡了,也没做在意。
陆泽见收拾妥当,拉过阮宁到了窗前去,自己先翻身出去,又小心翼翼将胳膊伸进窗子,掐着阮宁的腰肢,将她腾空抱了出来,确保不发出丁点声音。
待阮宁出去后,身后窗户被啪的一声关上,阮宁的心跳猛地腾起,眼睛死死盯在窗外金吾卫身上,陆泽捏了捏她的手掌,轻声安慰,“别害怕,自己人。”
阮宁狠狠松了口气,陆泽同那假扮金吾卫的人嘱咐几句,直接将她背起来,借着夜色的掩映,左拐右拐不知要往何处去。
中途一阵金吾卫欢呼吆喝的声音,浓郁的酒气扑过来,阮宁暗忖,怪不得今夜宫中防守力量如此薄弱,原来都在这儿,想必这些也是陆泽安排下的。
陆泽的脚步很轻,速度很快,大约两柱香时间便停下来,沉稳的声音响起,“宫门守卫力量森严,这几天是出不去了。皇兄年轻,子嗣并不多,这些皇子住的宫殿便空下来,没人往这儿来,暂时是安全的。”
“这是你小时候住过的重华宫吗?”阮宁左右打量,果然凄清无人,约摸着好几日没清扫了。
“恩……不是。”他的眼中略有些奇异,“这是武德殿。”
见阮宁疑惑,他解释,“陆鸿年幼时的住处,他为人好大喜功,这些日子定然住在乾清宫不愿挪身,这里比别处都安全些。”
阮宁搂紧了他的脖子,笑起来,“你可真是只狐狸!”
“那你是狐狸婆?”陆泽笑道,半晌,微微动了动弓着的身子,“阿宁,你是不是该下来了。”
阮宁瘪了瘪嘴,脚轻轻晃着踢了他一下,“你又要走了?”
“还有些事情需要部署……”阮宁哼了一声,闷闷不乐,又听他声音带了笑意道,“不过今晚是不急的。”
“呼……”阮宁松了口气,把脸埋在他背上,感受着一点点热气透过布料染到脸上,“你总是走,总是丢下我……今晚你若是不来,我真不知该如何了,或许偷着跑出去被人砍死也未可知……”
“你说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嫁了人跟守活寡一样……”
她的语气故作轻松,心里却沉闷得紧,陆泽沉默一瞬,声音温柔,“再过两天便好了,阿宁,再过两天,以后我都在身边陪着你。”
阮宁又开始自说自话,“不过我也不是太命苦,谁的相公有我的好呢?想必就因为如此,才让我受尽磨难……”
陆泽低声笑起来,“你若是再不下来,你的好相公腰就坏了,想必你日后就不喜欢他了。”
阮宁捂在他脖子里嗤嗤发笑,才脚尖往下点着跳了下来,浑圆黑润的眸子熠熠生辉,“那你现在腰还好吗?”
“夫人大量,还好还好。”
他穿着夜行衣,浑身上下看起来紧实挺拔,阮宁眨了眨眼,“不小心死了怎么办,我们来场冷宫y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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