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下楼。哪知道一等,就是等了大半个小时。白石没有换衣服,所以莱斯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胸口上的那一大块水渍。
他忍不住问:“她……她怎么了?”
白石面沉如水,“她不舒服。”
“那你也不应该把她困在这里,怎么样都还是要让她出去走走啊……”
“我把她困在这里?”白石冷笑起来,“你以为我不想让她出去散散心吗!我不想让她开心一些吗!”
莱斯特愣住了。
白石胸腔中焦躁同愤怒交织在一起,他咬着牙从衣服里摸出一包烟来,坐在沙发上沉默地吸了一根又一根,仿佛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低哑地说:“刚开始她只是有些失眠,她说怕妈妈担心,所以要过来和我住,我没有多想……可是慢慢的,我发现她……越来越糟了。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总是哭泣,总是说头疼,没有胃口,很容易受到惊吓……”他的指尖在轻轻颤动,“更糟糕的是,我没有任何办法。”
他抬起头,眼中竟然有一层薄薄的水光,“我不能把她送到医院去,你明白吗?她不能回到医院去。如果再重来一遍的话,她绝对没法承受住。”
莱斯特很明白他的话,他忽然感到了一阵难以形容的心痛。
“可……你总得让她镇定下来。”
……在一个夏天夜晚,莱斯特坐在林晚的病床边上,和她聊天。
“很多次我都觉得自己不行了。我没有办法,我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我的状态真的特别不好,安德烈经常来看我,可是他不在的时候,护士就会把我绑在床上。每天都要打针,各种各样的止痛药和镇定剂。但是没有用,我还是那样子。总是哭,哭得喘不过气来。看见尖锐的东西就想伤害自己。”
她的口吻很平静,眼睛没有看他,而是看着窗台上小巧的日式风铃。
莱斯特也只好看向那个风铃,他装作没有看她,装作没有看见,她的眼泪悄悄渗进了细细软软的发丝中。
“医生给我念圣经,我也确实觉得上帝在我耳边说话。我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见安德烈。我没有办法跟他说,我能怎么说?难道我要告诉他,我不干净了?难道我要告诉他,我被人弄脏了?”
她缓缓回过头来,以一种极其虚幻的目光注视着莱斯特。
“你哥哥来晚了。”
“他为了把那些人一网打尽,所以来晚了。那么我宁愿他不来。”
“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里?”
后来她用手指揉了揉眼睛,说累了。
莱斯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因为他早已经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靠在墙壁上一脸颓废的安德烈,就径自离开了。回家的路上他接到安德烈的电话,他吩咐他给林晚办转院手续。
“好。”
莱斯特说了这个字,挂了电话。
也正是在那个夜晚,林晚割腕了。
护士们的说法非常夸张,说浴室里全都是血,说她们发现的时候,林晚裹着浴袍躺在浴缸里,热水早已经冷透了。据说她泡在一池血水里,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莱斯特赶到医院的时候,林晚已经被救过来了——但是医生说,要是发现得再晚一点,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所以——所以安德烈表现得很不平静。
莱斯特透过虚掩着的门看到了那些。
安德烈握着林晚苍白而冰凉的手,几乎说得上是痛哭失声。他哭泣着,请她别离开他,他一直说爱她,说他不能失去她。
那段日子真的很难,但所幸,林晚渐渐好转了。
可能是安德烈的悉心照料和陪伴确实有用,也可能是上帝终于听见了莱斯特的祈求,并且回应了。
……
白石依然还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过久好久,他说:“我不能让她对药物上瘾。”
莱斯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跟丢了魂儿似的,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医生呢?找医生来看过了吗?”
白石头痛地叹了口气,“不行。”他摁熄烟头,“我不能逼她。”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连父母也不想见吗?最近——最近外面有些人在说一些难听的话,还有维克多男爵……”
白石咬牙切齿地说:“我实话告诉你,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她这样子,就算她想见父母,我也不让她见。他们什么时候关心过她?晚晚从来不跟我抱怨家里的事,难道我就不清楚了吗?那个纪靖临,成天就想着从他父亲手里争权夺利——至于那个做父亲的,也就只是在圣诞节和生日的时候给晚晚寄支票寄礼物而已。”
他越说越恼怒,脸庞甚至因为生气而微微涨红了。“还有那个林茉,晚晚听她的话,她说不定还在心里很得意呢!她觉得自己对女儿很好?她觉得自己是个伟大的母亲?我恨不得让晚晚跟她断绝关系!永远不来往!”
可能世上的幸福,大部分都是虚假的。
许许多多的你我他,各自作出了许许多多的努力,但并不是为了幸福,而是为了维持幸福的假象。
林茉刚到国外的时候,可以说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她一边努力工作,一边不断地把男人带回家。每每都是那样,短暂地接触一下,然后她就作出草率的决定——于是她结婚又离婚,离婚又结婚——更加觉得自己被男人伤透了心。后来林晚也出了国。母女团聚本应该是很好的事情,可偏偏,那段日子她根本就不管林晚,她把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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