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林休闲椅上。今天晚上,她妈妈照例要聚友打牌,哥哥经常晚归,但回家就会在楼上的自己卧室。伊谷夏和家里说好了,她晚上不回家吃饭。伊谷夏在小区中庭,一直等到伊谷春的车回小区。她在能看见他们家灯光的罗汉竹林里,等了二十多分钟。伊谷夏忍不住了,她害怕伊谷春突然出去。这个情况,也是时常发生的。
伊谷夏打了家里电话。果然,是保姆惠姐来接的。伊谷夏要她帮自己找到一张名片,急用。惠姐就放了电话,赶紧上楼到她房间。两分钟后,惠姐下来说,你的桌上没有啊!名片盒我都倒出来看过了。没有那个叫苏总的名片。伊谷夏说,肯定有。你在书橱里看看。快点。我急!不然你叫我妈给我找。
和伊谷夏预计的一样,妈妈打牌根本没空搭理她。惠姐说,你哥在房间,我叫他帮你找吧。伊谷夏说,快点快点!
伊谷春下来接了电话。问明情况,他说,家里的人,都是你的通讯员!我挂了,找到我打你电话。他懒得楼下楼上跑了。伊谷夏窃笑。亲友们都知道她有这个前科,手机里懒得输入号码,急用时,到处扰民。
伊谷春进了伊谷夏房间,桌上的两盒旧名片都被惠姐摊在桌上,随便一眼就能看出,里面没有咖啡色的窄片子。书橱里也有一盒旧名片,但并没有几张,里面也没有。床头柜上有本看了一半趴着的书,其他什么也没有。伊谷春看来看去找不到,顺手拉开了伊谷夏的抽屉。抽屉挺乱的,有相机啊、旧手机啊、礼品金笔和散乱的名片。伊谷春捡起来看,都不是苏总。在一个精制的西点盒,盒边和抽屉间也有几张名片,有张咖啡色的。因为抽不出,伊谷春只能把盒子拿出来,结果,他看到盒子底下有张光碟,封皮一看就是盗版,图像不清晰;好像是有关舍利子什么的。伊谷春随手把它打开,光盘上,却是三个赤裸的男人在做爱的画面。伊谷春把光碟收好,翻看那几张名片,果然有苏总的,就是那张窄片,但是,并不是伊谷夏以为的咖啡色,而是白色的。伊谷春打伊谷夏电话,报了名片上电话号码给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伊谷夏说,十点半左右吧。争取十点进门。
伊谷春看了看表,至少还有一个半小时。放下电话,他打开了那个台湾丝绸糕点盒,里面装着女孩子的工艺品、水钻发卡、首饰玩具之类。还有一张旧照片,三个年青人在厦门大学大门前的合影。一开始,伊谷春把照片放下了,因为不认识,只是心里奇怪,伊谷夏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忽然觉得不对,拿到灯下仔细看,他先认出了辛小丰,随后是的哥杨师傅。他推测,那个最高的就是尾巴的鱼排爸爸了。三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闷,令人讨厌。但是,辛小丰看起来多么年青啊,简直像个刚脱下红领巾的少年。伊谷春看到了右下角的时间,突然,他像被开水浇头一样,几乎弹跳起来:1988.8.19,
伊谷春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这就是说,这一天,这三个人在厦门,在远离案发现场至少六百公里的地方?!
伊谷春把光碟壳子留下,其他全部复原。回到自己房间,把光碟塞进了电脑,他返身把门反锁了。欧美的片子,似乎有个简单故事,但没有叙事耐心,很快就直奔性场面了。伊谷春的英语也糟糕,也没有兴趣关心故事发展,三个男人挑战他想象力极限的xìng_ài画面,让他瞠目而恶心。
伊谷夏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肯定是。伊谷春快进放完,立刻把光碟放回了伊谷夏的抽屉。他在她抽屉前仔细察看,怕自己留下什么过分痕迹,不过,想想也释然了,没有什么好顾虑,她既然叫找东西,抽屉被人动过也在情理之中。
伊谷春在自己房间抽烟。脑子里也烟雾弥漫。这是不对的,但哪里不对呢,他还理不出头绪。辛小丰在疑云深处,挥之不去。前天晚上,就在楼下,当师傅说到枫叶饰品上的指纹、说到刺青、说到《天文爱好者》,伊谷春看到辛小丰舔了两次嘴唇。他几乎一言不发,可是口干舌燥了。辛小丰不想来,他被强迫赴宴后,心神不宁,虽然他掩饰得不错,连师傅这样的毒眼都没有看出来,师傅只是看出了徒弟的刻意,他从徒弟的刻意,感觉到了什么。专业玩到这样份上,有时语言成了多余。默契是无须语言的。伊谷春能看出来,心有灵犀的师傅后来也在有意施压。果然,辛小丰走了之后,师傅说,你是特意让我讲故事给我的小老乡听的吗?
伊谷春说,你开心吗?
师傅说,我很疲惫,但我会证明我是对的。谢谢你。
伊谷夏回来的时候,不到十点。她给大家带了一大袋孜然烤羊肉鱿鱼串上来,牌友们也饿了,纷纷伸手,只有伊母怕上火没吃。伊谷夏拿了几串到楼上给伊谷春,准备去冲凉。伊谷春叫住了她。
忙什么呢一个晚上疯疯癫癫的。
一个搞无纺布的朋友,货进超市的时候,被中间小鬼欺负得厉害。所以,不惜代价,让我帮忙疏通管道。
你和那杨师傅最近还来往吗?
偶尔用他的车。他就是职业操守好,其他也没多大意思。
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一说到他你的脸干吗这么臭。
就是没什么。反正他们这些人也不需要女人做朋友。
他们这些人怎么了?
哥你烦不烦啊。我要去洗澡了。
上次杨师傅胸口上的刀疤,很深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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