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倾容轻笑一声,似乎是觉得傅纶蛮有趣的,端起茶杯,意思很明确,送客。
盈盈清水漫上他优雅柔软的嘴唇,青色衣衫蝶翼般搭在脚底,玉石砖地仿佛镜面,倒映著他的身影。
琥珀杯倾荷露滑,玻璃槛纳柳风凉,苏倾容翡翠发簪碧油的颜色和著乌髮的润泽,一同上闪烁著光泽,似在玉上一朵盛极之花。
桌上的白蜡轻轻炸开一声烛火,苏倾容的面容在烛火中瞬间明灭,傅纶一眼就看到了他白皙额头上的那颗朱砂,犹如某种妖娆鸩毒,让他绝世美貌的容颜浮现出微妙的妩媚。
傅纶一个激灵,吓得四肢并用,紧紧贴在地上不敢起身,脑子飞速运转。他自己起身走人简单,可是出了相府大门,势必就要面临脑袋搬家、连累三族一起陪葬的悲惨结局。
面对苏倾容,最好第一时间掏底牌!
“丞相大人!朝中像下官这样,不出身世家,却还有点小权的官员还很多,平日关系都很不错。如今慕容尚河和叶兆仑欺我们没有靠山,说弹核就弹核……下官待罪,只怕这些官员也都心有戚戚焉。如果,如果丞相能救下官一命,下官定说服这些人一起,唯丞相马首是瞻!”
见苏倾容不语,傅纶如同竹筒倒豆一般将所有人名都报出来,这些人涉面相很广,就是所谓的中立派系,当初,个个如同牆头草一般,在慕容尚河和苏倾容之间摇摆,两边都不投靠。
苏倾容笑而不语,这些人都是谁他很清楚,现在耐心听著,不过是和心底的名单核对罢了。
傅纶不敢藏私,为了自己的性命,知道什么就统统说出来。
“这些人,你有多大把握说服他们投靠本相?”末了,苏倾容淡淡问一句。
傅纶眼看救命有望,激动的满面红光,“丞相大人,不用我说,这些人也早就希望投来丞相门下……毕竟,毕竟大家谁手裡没有说不清楚的银子?只要丞相能刹住肃贪的风头……”
“不可能。”苏倾容淡淡的瞟了傅纶一眼,“肃贪绝对不能停。至于你,只要能说服中立派系投靠本相,本相自会保你。”
“可……可……”傅纶张大嘴,脸上什么颜色都有,“丞相,肃贪一事已经举朝沸沸扬扬,叶兆仑也确实抓到了下官的证据,如果肃贪继续下去,定会形成举朝大行之势……丞相,丞相要怎么保下官……”
肃贪,牵扯到吏部,三司,还有慕容家。在这些人眼皮下,光天化日的保一个已经证据确凿的贪官,即使是一手遮天的苏倾容,也没办法做到吧?
“这和你无关,”苏倾容起身送客。
傅纶虽然担心,但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追问,心裡不满,却也不敢多言,只好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傅纶前脚才走,闫子航后脚就踏上门槛,扭头笑语,“丞相,你怎么欺负傅纶大人了,求完人还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懒得花功夫和他解释而已。”苏倾容淡淡的拢起袖口,白皙指尖透出梅子青色的袖口,仿佛几根雪线似得灼人。
闫子航扬起眉,这就是丞相的一贯风格。他虽然点头同意保住傅纶,但是太蠢的家伙,苏倾容是没那个心思去点拨的。如果傅纶放心不下,战战兢兢的把自己给吓死了,丞相也只会当他是自己蠢死的。
“丞相,学生不明白,你为什么答应要保住傅纶?那人和废物差不多。”闫子航问。他听著,傅纶似乎给苏倾容也带不来什么绝大的好处,中立派系,能有多大用?管这事干嘛?
苏倾容拖著下巴,手肘抵在清凉的桃花木田黄石桌上,招呼闫子航坐在对面,头一歪,将一头乌髮枕在衣袖上,蜿蜒一桌细丝一般幽凉的黑。
相府的梨花开的好,雪白的花朵间还有一颗一颗累累珠子般的骨朵,紧紧攥成一团,花开半夏,如诗如画。
美豔惊人的丞相大人淡淡嗤笑,“他自然是废物,可惜有些人的价值,从来就不在这个人本身。”
“嗯?”闫子航非常虚心求教。
“现在举朝被肃贪弄得人心惶惶。慕容尚河也罢,其他人也罢,都恨不得离傅纶远远的,害怕被牵连。现在是否人人都认为,傅纶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下来的?”
“自然。”
“那么,如此难保的人,却被我保下来了,朝廷百官会如何看我?又会如何看慕容尚河?不惜千金买马骨,为的自然不是马骨本身。”
闫子航恍然大悟,“叶兆仑和慕容尚河弹核傅纶,丞相却保下他。那么日后,所有非世族派系的官员自然会对慕容尚河心灰意冷,一心一意投靠丞相。这自然是极好的,然而,不停止肃贪,傅纶怎么保得住?”
苏倾容微微睁开半垂的眼睫,春水流光一滑而过,眉间朱砂红的惊心,半幅青丝蜿蜒在脸侧,清豔中混合著莫可明说的妩媚,就混合成一种凌厉尖锐的风情,“肃贪已经开始,压是压不住的。傅纶么,根本就不用我去保他,只要把肃贪这件事闹大,傅纶自然能保住。”
闫子航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丞相的意思是,肃贪的事儿闹大了,所有世族官员们都会帮著一起遮掩,不会多追究傅纶等人?”
苏倾容颔首,“自古以来,小事要大办,大事要小办。叶兆仑一开始弹核傅纶,是为了给自己立功。但是一旦肃贪这件事闹大,所有世族都会牵涉其中。待影响到了全国的时候,自然会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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