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慕容千凤的一位族妹低语了几句。那族妹点头,回过身来,眼若明星,对慕容千凤传话,顿时仿佛一颗手雷炸在沈默的大殿中央:
“公主,叶容华小主,方才有人来报────江采衣出了竹殿,往跑马场去了。”
跑马场!
慕容千凤几乎激动的难以自持,坐在椅子上微微发颤,手指紧紧捏着紫檀木椅把手。
北周後宫所谓的跑马场并不是真正的马场,真正的马场在都城郊外的燕子原,宫里这个,是为天子平日消遣以及练习骑射设置的,紧邻地玄门。
马场极其宽敞,一目扫去,简直是一片望不尽的草原。
跑马场内养着的都是各地精挑细选来的顶尖马匹。
供给天子的骏马都是极其稀罕的绝品,不过,沈络对於坐骑的好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万里江山稳固,靠的是雄兵百万,先谋而後定,而不是区区几匹战马。
只要兵部大军中马匹精良健壮即可,皇帝本人并不怎麽热衷於追求自己坐骑的速度和血统,一个人的骏马本身就算能日行千里,和整体军队的行军速度以及反应力关系其实并不大。
所谓的绝品战马,只是用来赏赐手下,或供悠闲的贵族们赏玩的东西罢了。
跑马场本身并不重要,真真正正让慕容千凤激动的不能自持的是────江采衣竟然自己走出了竹殿!
现在陛下正在太和殿西侧召官员议事,决然不可能在江采衣身边。而跑马场距离太和殿和竹殿都很远,也就是说,江采衣等於是孤身!
她们方才还在谋划着,如何将江采衣引出竹殿,哪里知道,她居然自己跑出来了!
这个机会只是稍纵即逝,出了今天,或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怎麽办,动手,还是不动?
就在慕容千凤又是激动,又是踌躇的时候,她身侧花团锦簇的族妹堆里,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面上的细纹像是蛛网一样纵横。
她是慕容家女儿们的教导女官,是一个几乎严厉到苛刻的贵妇人。
老妇的嗓音沙哑而缓慢,向着慕容千凤缓缓施礼────“小姐,您还在犹豫什麽呢?错过了今天,您日後就算下了决心,怕也遇不到今天这麽好的机会了。”
“可是……”慕容千凤嘴皮动动,说了自己的忧虑,却看到老妇人缓然一笑。
“小姐,您竟然在担心逼死江采衣之後,会不会失宠於皇上?那麽如果不逼死她呢?您有获得圣心的指望麽?路上被一颗大石头挡住了脚步,不去砸碎它,反而先忧虑脚底会不会被割破,不是太可笑了吗?
事成之後是否会失宠,是建立在您能否成功逼死江采衣的基础上。如果江采衣不死,您於皇宠是没有任何可能的,只有她死了,您才有考虑这个问题的权利。
另外,小姐请不要太看低了我们慕容家的实力。小姐只要想办法把江采衣逼入困境就可以了。至於给陛下施加压力、要她的命这些事情……自然会由慕容家倾心协力来安排。
开口要求皇上诛杀江采衣的人,绝不会是小姐您,也不会是叶容华。这样,二位小姐都不会直接承受陛下的怒火。
所以小姐,这件还是今早办吧,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我这就去联系慕容大人,让他们联合诸位家主配合小姐和叶容华小主,不要再犹豫了!”
老妇说完这席话的刹那,慕容千凤目光清明,似乎一下子转过弯来,立刻直立起身,在阴暗华丽的华云殿中回身一转,毫不犹豫的对叶子衿说,
“机不可失,你速去安排吧!我和慕容家都会全力配合你。”
叶子衿定定一个颔首,“那麽公主请等我的信号,一旦事情发生,请公主和我在一处行动。”
慕容千凤点头,教导女官便迅速写了一封急信,一路飞驰通过宫门,送到了京都慕容本家的府邸,交付在了慕容尚河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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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大雨降至,压得人阴而凝滞。
慕容尚河看了看手中的急信,松弛而苍老的脸皮上却是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他呵呵的笑了几声,拍了拍桌子。
“甚好,甚好。无论如何,除掉江采衣之後,後宫诸妃才能大有施展空间。哪怕皇帝从此对千凤无意,就此厌弃她也无妨!我慕容家,多得是才貌双全的女儿,马上就可以再送一个进去。千凤……一个嫡女罢了,用来铲除老夫早就看不顺眼的钉子,也算她物尽其用……”
在这位老人的心中,只有自己世家的利益权位是首要保护的,至於慕容千凤,能保则保,保不住,他还多得是其他孙女。为家族牺牲奉献,本来就是世族贵女的命运和应尽的责任。
以他人骨为脚上踏,驻足人世权柄最高处,便是亲生的嫡女嫡孙,也是指间棋子,无关於亲情庇护,只关如何发挥出最大价值。
湿湿的雾气在雕花窗外肥大翠绿的蕉叶上汇成一滴水,晶莹剔透的沿着脉络挂在叶尖,然後骤然掉落,仿佛断送一生凄凉的冷冷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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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衣的确是大意了。
按理说,慕容千凤入宫,叶兆仑起势,慕容和叶子衿这两个女人如果不联手做点什麽对付她,简直就是没有天理。
所以在这种时候,她决然不应该擅自随意踏出竹殿,更甚的,皇帝不在身边时,她根本哪里都不应该去。
可是,莺儿传来了消息,晋侯府里的斗争虽然已告一段落,但宋依颜并没有死心。她还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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