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胡乱骂人?”
声音里微带寒意,竟是个少年郎。
李绮节听出对方年纪和自己相当,有些意外,眉头轻蹙,没答话。
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还和小孩子一样幼稚,估摸着是杨家哪房的纨绔子弟。
枣树树皮斑驳,细刺极多,树上两个小郎君从隔壁院子的院墙上攀到伸出去的枣树树枝上,又向上爬到树干顶端,倒也不怕尖刺扎人。
李绮节偷偷撇嘴巴:小子说话不客气,小心扎破脸皮!
果然听得树上的小郎君忽然一连声呼痛,想必是叫树枝上的粗刺给扎疼了。
听声音,像是孟春芳的弟弟,孟云皓。
孟云皓一嚷嚷,院墙那头的婆子丫头都听见了,跑到院墙底下一看,见舅爷竟然和大官人请来的贵客偷偷偷偷爬到树上去了,都吓了一跳,一叠声喊人去搬梯子来,架在那边院墙上。
又怕高声吓着了两位郎君,也不敢再吱声。找来一个手脚灵活的伴当,叫他爬上梯子去,好生将孟云皓和金雪松请下来。
孟云皓爬树的时候兴高采烈的,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脚上都叫枣树的尖刺给刺破了一层皮,顿时心口一凉,趴在树上是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伴当好声好气劝了半天,他抱着树干,就是不肯撒手,婆子只得又找来一个伴当,两人合力,一个抱着一个托着,才把吓破胆的孟云皓哄下树。
金雪松却不肯爬梯子,自个儿蹬蹬脚,伸伸腿,见爬到一人高的地方了,松手一跃而下,又在树底浓荫里蹦了两下。
院墙那边的婆子连忙隔着院子道:“公子可伤着没有?”
心里暗自嘀咕,这么冒失,也不怕崴了脚,您是贵人,担干系的都是我们呐!
“本少爷且好着呢!”金雪松一边嘟囔,一边一阵摇头晃脑,拍拍衣襟,把粘在袍子上的蜘蛛丝撇掉。
伴当捧着干净的布巾上前。
他劈手扯过布巾,在脸上随意擦了两下,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隔壁院子是杨家哪房的小姐?”
伴当哎哟一声,道:“您可莽撞了,那边是五少爷的院子。”
杨天保已经成婚,他的院子里住的是内眷。
金雪松眼一横,“杨天保的娘子?”
摸摸下巴,沉吟道,“听声音不像。”
院墙之内,李绮节听出对方的身份,怕惹出是非,连忙躲进屋里。
孟春芳从外头走进来,“十二郎调皮,没冲撞你吧?”
李绮节摇摇头,正要说话,忽然听得外面丫头一片吵嚷之声。
大丫头素清皱眉走到廊檐底下,正要出声呵斥,恍惚听见杨天保的名字,微微一愣,侧耳听了一会子,再回房时,脸上已堆满笑容,喜滋滋道:“小姐,官人考中秀才了!”
孟春芳惊喜道:“果真?”
童子试前后有三场,杨天保每次都倒在最后一场考试上,今年只能参加补考。考完之后他自我感觉不错,不过碍于脸面,不敢打听消息。杨家人以为他这次还是考不过,一时都把考试结果给忘了。
素清点头如捣蒜:“丫头们说,报喜信的差役在前头吃茶呢,可不是真真的!”
一时阖家欢喜,欢腾一片,巷子里的人家全都上门来道喜,丫头、婆子们喜气盈腮,奔走相告,言语笑声鼎沸不绝。
一并连杨家几个不管事的姨娘老太太们,都趿拉着枹木屐,结伴找孟春芳道喜。
“你才传出喜信,五郎又考中秀才了,这才是喜上加喜呐!”
考取功名是合族都面上有光的大喜事,家下人不敢怠慢,从管家手里讨了几锭银子,拿去换成散钱,散给来家恭贺的街坊邻居。一边派下人去外头寻几位大官人,催他们回家。孟春芳有孕在身,又是妇人,不能出面迎客,家里得有个男人掌事才行。
孟春芳让下人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款待报喜的差役。
差役们晓得杨家富贵,不急着走,在杨家吃了一顿好酒饭,又接了几个红包,袖子都塞得满满当当的,这才笑呵呵告辞离去。
眼看孟春芳忙得晕头转向,李绮节不好再在杨家耽搁,当下收拾包袱,前去辞别。
孟春芳愧疚不已,“三娘,前天邀你去听戏,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找你说说心里话而已。你能来陪我,我心里正欢喜呢,没想到天保能考中,阿公阿婆们又都不在,怠慢你了。”
李绮节听出孟春芳似有保留,到底是什么事说不出口呢?还是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她才不愿据实相告?
李绮节不动神色,“双喜临门是好事,你安心招待客人,下回我再来看你。”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和她本人没关系,等以后孟春芳想说了,自然会说。
几天后,杨家为杨天保考中秀才摆酒宴客。
孟家人欢欢喜喜前去吃酒。孟娘子逢人便说,算命的曾经断定孟春芳将来能戴珠冠,是个富贵夫人命。
当然,她还说了一些别的话,大部分是暗讽李绮节有眼不识金镶玉,配不上前途远大的杨天保。
这些话并没传到李大伯、李乙等人的耳朵里,因为他们实在太忙了,根本没空去管孟娘子的酸言酸语。
进宝不服气,偷偷和宝珠抱怨,“还不是因为县里人知道我们三娘的嫁妆丰厚,取笑杨家错过金山,孟娘子才故意说那些话来气咱们!”
宝珠冷笑一声,“理她呢!我倒要看看,五少爷几时能金榜题名、为官作宰!纵是他当上官老爷,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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