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叫脆弱,别人干脆都跳楼算了。”
然而姚远等人很勃她的面子,一看到云生,大伙儿都拢上去大拍马屁。姚远简直热泪盈眶,跟她咬耳朵道:“他总算瘦回来了,一个帅哥胖成那样,简直是人间惨剧……”
只有许先生跟温冰两个人站在人丛外,笑着看他们玩闹。
到红谷的路果然不好,一路颠簸了四个小时,太真已经吐得海晏河清,蜡黄着脸儿缩在姚远身上。云生一边递纸递水,一边唠叨:“跟你说不行,还非要来,晕车晕成这样,哎,你什么时候能听句话呢?”
几个人窃笑。太真脸上烫得难受,梗着脖子道:“我没事儿。”
中间休息了一个小时,又转车,跟着颠了三个小时,才算到了红谷。民族所在这边也有研究点,跟当地人联络多,因此直接上了山,就住在半山腰的农户家里。
太真早累得不成了,看着许先生,勉强撑着胡乱吃了几口饭,草草洗漱了,就倒在炕上睡过去。
第二天才觉得浑身酸痛,头昏脑胀,吃早餐时一点胃口都没有。而姚远他们显然惯了,没有半点异样,只有温冰脸色苍白,略有恹恹之态。太真留意了一下,见她不碰生冷,连饮料都只喝热水,也就大抵明白了。幸而上午只是在古墓群外围转了一圈就回来,饶是如此,中午温冰的脸色已经又白了一层。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又有当地相关部门的官员上来,聊了一阵子,四点多钟就备了晚餐,附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当地汉人少,少数民族兄弟多,于是菜多肉,席必酒。太真仗着在河南新疆两地见惯大碗喝酒的豪爽,也没有在意。然而真正看到这边倒酒用的碗,还是倒抽一口凉气。
此生空如许
姚远一向能喝,许先生也善饮,他门下几个男生都不怵,算下来就太真不敢喝,温冰不能喝。幸好云生在侧,轮到太真的酒,云生一概替了。到温冰时,她才说要姚远替,就有人不答应了,道:“温老师能喝,我们都知道嘛。”温冰脸皮薄,不好推,扫了一眼许先生,就垂着眼睛笑,许先生仿佛看不到似的,只顾和旁边的人说话。太真捅捅姚远,咬了句耳朵,姚远道:“温师姐这几天过敏,喝了酒起疹子,我替她吧。”那人见姚远也是小姑娘,倒不好再说什么。
过一会儿又有向导来敬酒,大概喝得多点,也不管姚远说什么,端着酒只看着温冰。两下僵持着,许先生不动声色,温冰便端起酒,一口气喝干了。这一开端自然收不住,后面姚远想替她也替不成了。
酒到酣处,又开始唱歌。官员们都有两把刷子,秦腔京剧流行歌曲齐上阵,少数民族兄弟自然不甘落后,太真手执鸡腿,靠着姚远,听得十分开怀。一转眼就开始起哄客人唱,大伙儿看许先生大师兄大师姐都在,纷纷避风头,温冰就笑道:“许先生信天游唱得很好,好几年没听过了,今天给我们饱饱耳福好不好?”
她喝了几碗酒,两腮飞红,眼睛汪汪欲滴,说起话来越发唇齿缠绵。众人都看许先生,许先生微笑道:“老了,唱不成了,云生不是会唱花儿么?给大家唱一个。”
云生也喝得高了点,耳朵都红了,扭头笑着问她:“你听不听?”
两个人离得近,他的笑容近在眼前,酒味儿混着他的气息兜头罩下来,天旋地转。他低低的声音,道:“你听仔细,是撒拉族花儿呢。”
难得他唇齿清晰,一开口就千回百转,连屋子里的保安族小孩儿都静下来。
哎哟……
野鸡娃飞了者,哎哟鹰没有飞呀
鹰没有飞呀,
鹰飞是它就铃铛儿响哩
尕身子回了者,哎哟心没有回呀
心没有回呀
心回是我咋就这么想哩
哎哟……
上山时容易者,哎哟下山时难呀
脚踏端呀,
尕手抓住个崖边的马莲
维你时容易者,哎哟丢你时难呀
心想烂呀
哭麻个我的眼睛是枉然
她是第一次听他唱花儿,被那股子苍凉缠绵震得怔住。屋子里静极了,连许先生都不说话。炉子里的碳爆出微微的噼啪声,忽然间就荡起一个悠长的女声。
走哩走哩者
越呦的远哈了
眼泪的花儿飘满了
哎嘿呦的呦
眼泪的花儿把心淹了
……
温冰碗里的酒早干了,眯着眼靠在姚远身上,睫毛长长的阴影打在脸上,一滴泪就从那阴影里一点一点往外蔓延。她的声音给酒浸得沙了,高亢绵长得叫人心碎。
走哩走哩者
越呦的远哈了
褡裢里的锅盔轻哈了
哎嘿呦的呦
心上的惆怅就重哈了
……
眼泪的花儿飘满了
哎嘿呦的呦
眼泪的花儿把心淹了
……
云生微笑着,给自己倒酒。姚远在极力忍着泪,太真握着她的手,目光瞄过许先生。他真是好看,那样高大挺拔,靠在椅子上的姿态都比别人闲雅,鬓边的白发都是风范,连这时候的笑意,都还是淡而稳。
有什么能憾得动他?这个致命的人。
晚上温冰炕上无声无息,不晓得她是醉了,还是睡了。太真和姚远睡在一个炕上,辗转难眠,又怕惊到她,便悄悄起来,穿好衣服出去。
山上的夜格外静,农历三月十八,缺了一点的月亮刚跳出山头,嵌在宝石蓝的夜空上。清光万里,薄寒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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