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纱帐。
“阿暖,阿暖,阿暖……”
妇人坐于床沿,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白皙娇嫩的面颊,目光柔得化出水来。
白云暖睁开眼睛,看见眼前妇人时,不禁哑然失笑。她是真的死了,不然怎么能看见死去多年的母亲呢?
母亲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丽,喜欢穿素雅淡净的衣服,粉面含春,丹唇带笑,恍如神妃仙子。
看着母亲温柔如水的面容,听着她一声声“阿暖”的呼唤,白云暖的眼睛瑟瑟的,眨巴两下就浮起泪雾。
“大过年的,怎么一睁眼就哭呢?”白姜氏言语含着一丝责备,笑容却更加宠溺,“过了年就十三了,豆蔻年华,都可以定门亲事的年纪,不兴再这样小孩子脾气,小心你哥哥知道了取笑你。快起床,你父亲和哥哥在外院等咱呢!”
白云暖听着母亲絮絮叨叨说了一串,心里的困惑更深。
白姜氏见女儿只是睁着一双美目瞪着自己,只当她是赖床犯懒,便伸手拉她,“快起来了,大年初一,你父亲要带着全家去凌云寺烧香,你再赖床可就迟到了,小心他训你!”
白云暖感受着母亲手心上的温暖,眼前的母亲音容笑貌都是如此真实,一点儿都不像在梦里见到的,心底里有个飞快的念头闪过:难道她重生了?
这一世,她必不再重蹈覆辙。
第二章晨起
白云暖被白姜氏张罗着起了床,她的头从淡紫色的纱帐间伸出去,入目的是屋子墙角立着的一盏美人宫灯。从前,她的闺房中确乎夜夜亮着同款的美人宫灯。母亲去得早,真娘怕她夜里害怕总是彻夜替她亮着灯。
两个小丫鬟端着洗漱盆子走了进来。她们都穿着细布棉袄、粗布裙子,一个戴了小巧的银丁香,一个头发上插了银簪子,朴素中透着小女孩的兰心蕙性。
白云暖一眼就认出了她们:心砚和雨墨。
前世,她随哥哥上街玩,遇见了路边跪着的两姐妹。两姐妹都浑身缟素,姐姐手里还拿了块“卖身葬父”的牌子。妓/院的老/鸨丢了袋银子在她们脚边,两姐妹抱在一起哭得梨花带雨。
妹妹说:“姐姐,你别走。”
姐姐说:“妹妹不哭,拿着银子回家替爹爹把后事办了,剩下的钱,妹妹留着吃饭。”
老/鸨不耐烦地催促姐姐快走,姐姐抽抽噎噎地爬站起身,脱了身上的麻衣,就要随老/鸨去。妹妹抱住姐姐的脚,说什么也不放,嚎啕哭道:“我不要姐姐走,我不要姐姐走……”
老/鸨一双眼睛贼溜溜瞅着模样儿还算俊秀的妹妹,同姐姐商量道:“要不,两姐妹一块儿跟妈妈回去吧!”
姐姐赶紧掰开妹妹的手,神色一凛:“烟/花柳/巷,我一个人去已是情非得已,岂能让妹妹也跳入火坑?”
老/鸨皱了皱眉头,鼻子里冷哧一声。
白云暖却十分撼然,当即央了哥哥白振轩还了那老/鸨的钱,替姐妹俩葬了父之后,将二人带回了白家。
白家是藏书世家,家学渊源,白云暖给姐妹二人起了两个书卷气的名字。姐姐叫心砚,妹妹叫雨墨。
此刻,盯着眼前的心砚,白云暖眼里又浮起泪花。
前世,章思颖在章家处处打压她,都是这丫头贴心宽慰着,面对章思颖的拉拢和收买,她都不为所动。谁知这丫头忠心护主,竟成了章思颖的眼中钉肉中刺。更可恨的是,雨墨竟被章思颖利用,成了戕害胞姐的刽子手。
前世,心砚死时的情景又浮现到眼前来。腊月天,家奴从碧波潭里捞出心砚的尸体时,那么清丽的一个女孩子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她在碧波潭边抱住真娘哭得肝肠寸断。
想到此,白云暖看雨墨的目光不由一冷。
雨墨正将盆子搁到洗脸架上,绞了一把热巾要给白云暖擦脸,一抬头忽见白云暖目光冷峻地瞪视着自己,不由打了个激灵,心里暗忖:难道是前日偷藏了小姐的一枝花簪被小姐发现了?这样想着,心便不由一虚,手里的热巾又落回到脸盆里。脸盆里的水溅上来烫到了手,雨墨惊叫了一声。
“雨墨,你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怎么还笨手笨脚的?”白姜氏蹙眉责备道。
心砚忙走到雨墨身边,接替了妹妹的活,重新绞了一把热水里的毛巾。水很烫,但她忍着,脸上不流露任何难受的表情,而是愉悦地微笑着。冬天的时候,小姐便有个癖好,喜欢烫烫的水绞毛巾,热热的毛巾敷在脸上,舒服。小姐是她姐妹二人的恩人,伺候好小姐是她的本分。
心砚绞好了热巾,默默地走到白云暖跟前来。
白云暖一见心砚,冷若冰霜的面容便笑容可掬起来。
“雨墨出去,心砚留下来伺候我梳洗就好。”白云暖才不要让那个辜恩负主的奴才在跟前碍眼。
“是。”雨墨福了福身子,委屈地退出去。
白姜氏喊住她,“让真娘把小姐的早餐端过来,小米粥,还有小姐爱吃的肉包子和花卷,让真娘送来就行,你去外院和老爷、少爷说声,小姐已经起来了。”
雨墨低眉垂眼,一脸郁闷地去了。
白云暖看着眼前的母亲和心砚,心里激动。母亲的面孔洁白晶莹,像上好的美玉,没有一点瑕疵。心砚一张鹅蛋脸,长眉入鬓,红唇丰盈,皮肤白嫩,一双眼睛如两汪清澈的泉水。重生真好,悲剧都还没发生,爱她的人都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一定要根据前世的经验好好珍惜、保护她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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