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响,只有呼吸之声,在他耳畔回响。
锦澄睁眼,他伸手接住锦澈掉下来的泪。细碎的泪痕,从指缝间漏下,亮晶晶落在他消瘦的面庞上,滴答。
他心疼的无以复加,却也无话可讲。
“别哭,我最不想你哭。”
然而那眼泪却永无止境,他只能无助的看着上方一双迷蒙的泪眼。谁都应该,她不要该哭。
锦澄叹了口气,想起身却挣不动。
他无奈。“姐你往下一点。”
使劲喘了口气,忍住那可怕的痛。他咬着牙挣了挣。
她终于在他胳膊范围内,他伸手轻轻的圈住,慢慢往下。
“你一哭我特别难受。”
她没哭过几回。可她每次哭泣,他都无法抚慰。
“我不后悔。我没做错。”他埋首发间,藏着他几滴眼泪。他唯一后悔的,是试探的时间太早。
“你别动。”他说。他贴着锦澈的胸膛。听两颗心慢慢跳动,节奏一致。
“以后别这么干了。”锦澈带着鼻音。“那些东西与我们没关系,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只想我们好好的。”
“我知道啦。”锦澄长长叹惜。双臂牢牢圈着她,尤嫌不够,那空着的半边身子异样的难受。
“姐你抱抱我。”他嘟囔着。
锦澈没有动作,他又使劲挣了挣,抬头看她,脸上带着红晕,或许是刚才用了力,然而那眸子黑的叫人要窒息,水润清澈,滋润着眼角那颗泪痣。
“我要你抱抱我。”他说。
这本就是他一生所求。还要那些干什么。
墙上落下的剪影,优美又脆弱。一直美丽,但是从来脆弱。
这一场病,持续的时间好久。等锦澄彻底好起来的时候,已经冬去春来。
这中间好几个月,锦澈都守在弟弟身边。这些日子是他们难得的安定的时候。什么也不去想,也不会有事情再发生。
农历春节的时候,他们一起在医院守岁。像孩子一样在院子放鞭炮,锦澈胆小,被鞭炮吓的哇哇叫。锦澄喽着她,帮她塞住耳朵,拉着她去点烟火。两个人穿的毛茸茸的,像两只兔子在雪地里窜来窜去。
这么美好,像回到了很早之前。
锦清只打过几次电话。
倒是韩夫人在晚上派人送来了一盒饺子。
在此之前,锦澈专门去了一趟韩家,洗好的衣服和首饰一起还给了韩夫人。她应该是伤了老人的心了。然而韩夫人掩饰的很好,摸着她的发。只说了句:你们的事情,我不要管。你可要常来看我。
他们没有说起韩胜。
中间他们见过一次。确切的说,是韩胜出现过一次。那天她从家里到医院去。雪下的很大,公交车一直没来。
她冻的脚都麻了,又担心锦澄等她。心里很是着急。
后来一辆车在她跟前停下,车门打开。韩胜坐在驾驶位上。偏着头看她,一言不发。锦澈衡量许久,一咬牙上了车。
他直接送她去了医院。
夜里她辗转反侧没有睡着。开窗透气时候才发现他凌空坐在她家窗台上。他带她去了那湖里的小屋。那屋子里空荡荡的,韩胜酒喝的很凶很急。到后来不停的咬她。应该真的是醉了。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过,至始至终也没有开过灯。但锦澈胜雪的肌肤在黑暗里特别的明亮。他红着眼睛一遍一遍揉搓着她。她胸前颤巍巍的樱红色衬着窗外的白雪红梅,人冻的瑟瑟发抖,呼吸间的白气喷在玻璃上。
雪下的那样大,他身体热的像烧红的碳。
锦澈后来想了好几次,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梦,还是真实的。且当它是个梦吧。
许多的事情,她不甚了解,但是大概能猜出来些内容,但是,罢了,与今后无关了。
春天真正来临的时候,锦澄终于好了。他们出门周边踏了一次青。一切的指标都表示锦澄是正常的。少年人,打折的骨头接起来不留痕迹。
锦澈考研的成绩下来的时候,他们去给父母扫了一次墓。
当年父亲接到消息后,去接锦清姐弟的时候,顺便把他们父亲的坟迁了过来。后来他们故去的时候,锦澈将他们安葬在了一起。
很普通的墓地,他们并没有什么钱。好在是在山上,至少山永远是青的。
他们都是阅江人,那里的山常年都是这个颜色。
锦澈里外打扫了一番,上了香烛,也上了鲜花。她父亲喜欢那些传统的东西,曾经在锦澄父亲墓前说过,鲜花太冷清,不够热闹。
锦澈给父母烧了厚厚的纸钱,点了香烛。坐在一旁出神。
锦澄靠着她身边坐下。两个人守着那烛火,等着它慢慢燃尽,这才起身回了家。
锦澈突然心里一动。
“你有没有留意到。。”
锦澄点点头。他们都看到了,三位亲人墓前都有人祭拜过的痕迹。那痕迹很新,应该就在不久前。
“会是谁呢?”锦澈猜想着。
也许是锦清吧。锦澄随口答到。
受伤后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也一起吃过几次饭。然而面上还是冷冷的,到底是比以前客气了许多。
只能是她吧。
锦家在安城连个亲戚也没有。父亲是外地来的,母亲这边外公外婆去的更早。但是锦澈又直觉不对。每个人有自己做事的风格,那不像是锦清。
她抬头望住锦澄,她想到了一个人。
锦澄一向对她的想法了如指掌的,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最好不要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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