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最相近的两个孩子,总会是相互比较最好的对象,如果不是有卫仲光紧紧逼迫,恐怕他也不会苛刻地催促自己以更短的时日,拥有更大的能力。当他在师门的试炼时首次击败卫仲光的那一瞬,他坚定地露出了轻蔑,卫仲光,再没有奚落过他,反而奋发图强追赶在他身后,无法超越的打击,从此变得愈渐冷漠。
过早舍弃的那份童年天真,那份曾让他羡慕忌妒到想要彻底毁坏的天真,看到此际以恭敬态度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卫仲光,虞烨已不确定到底正不正确。
片刻,虞烨终于忍不住打破这份让他莫名难安的寂静。
“这药,苦不苦?”
“还好,加了蜂蜜。”
虞烨用黑色的袖角轻轻拭去卫仲光唇边的药渍,卫仲光眸中透出复杂地看着虞烨,而虞烨,在那眸光中,还发现了受宠若惊。
待卫仲光服完药,虞烨嘱咐卫仲光好生养病,便起身告辞。卫仲光自然无法相送,陪着虞烨行出去的,是四王府总管。
上轿前,虞烨从贴身处摸出密封的书信,递给总管,要总管转交卫仲光。
之所以没有亲手交给卫仲光,是因为他还想多看清楚一些,但出府的这段路程,让虞烨做出了决定。
穿过临水的回廊,弯弯曲曲的浮桥那头是雅致的水榭,蜻蜓穿过池塘停在水榭的抚栏上。透过抚栏的空隙,一张几案上摆放着瑶琴。卫仲光与别的师兄弟不同,习武修身已至严苛的地步,从不碰其他,包括女色,当然更不会亲自抚琴。
季宁卿必须得死,而且,是当着卫仲光的面。
寝宫的饰物被虞烨一件件摔到地上,进来服侍的宫人也被他一个接一个地喝令拖出去责罚,直到张藻跪在面前为余下的宫人求情,虞烨才平静下来,坐到椅上沈思。
卫仲光为何要对他做出那种事来,那种不合常理的事情?既然做了,又为何还要去招惹季宁卿?思来想去,心烦意乱仍不能明白。
因为被搞得一片狼藉,寝宫中平日看熟了的物件摆设,每一样都令他瞧着眼烦。吩咐张藻备马,扔下已堆积如山的奏折,趁着与卫仲光相约的夜晚来临之前,虞烨独自出宫散心。
临走,他向张藻要了一个罩着黑纱的斗笠,掩去容貌。
“陛下独自出宫一切小心为上。”
“难道朕还怕了那些宵小之徒不成!”愤懑从虞烨心底溢出,冷言回绝了张藻的关切,策马由皇宫小门悄然而出。
其实何尝不知,偌大一座皇宫,恐怕也只有张藻对他还保留着一份关心,只是他,根本就不需要多余的关心。
京城街道出乎虞烨意料的冷清,街边摊贩稀稀落落,连吆喝都压低了声音。偶有几名路人,也行色匆促,全无驻足停留之意。
驱马徐徐行到望月居,见到门上封条,微感诧异,原来望月居已被他下旨查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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