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臻华道:“是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张士诚回道:“山阴县南有一座法莲寺,香火颇盛,山阴县几乎户户人家都是法莲寺的信徒,若只是如此倒也不足为奇,关键是这寺里的主持称,只要请了法连寺的佛,就可保平安,不畏鬼怪。”
王臻华挑眉:“请佛?这不便宜吧,山阴县有几户人家能请得起?”
张士诚笑了笑,“富人有富人的请法,穷人有穷人的请法。法莲佛有玉身、金身、木身……只看你能掏得出怎样的价钱了。”
王臻华摇头笑道:“佛也分三六九等吗?倒是做生意的好料子。”
张士诚又道:“原先我以为所谓驱鬼保平安,只是寺院招揽香火的手段,不足为信。但请了法莲佛的人家都信誓旦旦说,法莲佛法力高深、佛光普照,的的确确能让那女鬼自动退避三舍……”
闻言王臻华不由失笑,“个个都要佛祖庇护,这位佛祖难道不会忙死吗?”王臻华沉吟片刻,又道,“我是不信这个的,若当真有效,我倒更相信法莲寺和女鬼恐怕另有渊源。”
张士诚点头,“我也认为如此,但打听了一下,法莲寺建寺已有数十年,而女鬼的传闻只是从五年前才兴起,这两者间的联系……”
王臻华沉吟片刻,“法莲寺方丈,还是初建寺时的那个吗?”
张士诚眼中一亮,“恐怕不是,我去打听一下。”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定下路子,才各自回房歇息。
重砚虽是男仆,但收拾打理一样很有一套,王臻华是一家之主,住的主屋稍靠前,里面桌椅柜子屏风等等都已经安置妥当,王臻华在坟场呆了一晚,白天忙着案情只草草擦了一把脸,就去翻卷宗查案子,到了晚上准备上床去睡,终于觉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于是让重砚上了热水,好好沐浴一番,换了新的中衣,才歇下准备睡觉。
鹩哥已经飞回来了,停在窗前的鸟架上。
虽然这鹩哥一向不需要人准备吃食,但王臻华还是给它换了新水,添了新食。王臻华逗了一会儿鹩哥,突然想起还没个它起名呢,就一直这么鹩哥鹩哥的叫,委屈它了。
王臻华起了几个名儿,试着唤它,但这鹩哥一点不鸟她,很矜持地梳理羽毛。
真是个难伺候的,王臻华顿时联想起它的原主人,“要么就叫你橙大人?”
鹩哥可能是听到熟悉的名字,赏脸瞥了王臻华一眼,歪着脑袋,像是在问她想说什么。王臻华抚掌而笑,“乖鸟儿,就这个名字了,以后就叫你橙大人!”
橙大人像是很满意,惟妙惟肖模仿道:“橙大人,橙大人……”
王臻华乐不可支,扶着架子,差点笑弯了腰。
又拿着诸多小摆件逗了橙大人一会儿,王臻华才意犹未尽地歇下,回里屋休息。
翌日早晨,王臻华记挂着典狱一职空缺的事。
虽然山阴县小,牢里只有些个小偷小摸的毛贼,既没什么江洋大盗,又无谋财害命的杀人犯,但到底职司重要,王臻华还是吩咐下去,准备再提拔一个典狱上来。
这也算内部竞选,除去原属于典狱麾下的牢头,还有几个管其他的文书小吏,王臻华考察一番,还是选了一个对典狱事务熟悉、有十来年资历、识些文字的胡姓牢头当典狱官,暂定三个月考察期,期满后若一切顺利,则提拔为正。
王臻华花了一上午,将上任县令离开后积压的事务处理完。
中午,张士诚再次回来,告诉了王臻华,法莲寺方丈自建寺已经换了三任,最近一任上位是在六年前。王臻华回想起昨日看的山阴志,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吃过午饭后,她又翻看了一遍卷宗,带上做的笔记,准备出门寻访与此案相关的死者家属。
王臻华不想声张,准备私下走访。
前门有衙役守着,王臻华没走前门,而是直接从后门离开。县衙后这一条街都住的是县衙各官员小吏,因是午后,各家吃了午饭都在歇晌,倒是没几个人看到王臻华。
一开始,王臻华是按着死亡时间从后往前的顺序走访。
本来王臻华想着,离现在越近,死者家属记得细节越多越清晰,但同样相应的,亲人死去带给他们的痛苦和恐惧也越真实越切骨。
王臻华的走访很不顺利,有几户人家一开始看到敲门的王臻华文质彬彬,还很随和友好问起客人有何贵干,但一到她提起死者,顿时变了脸色,几乎是推攘着把她赶出了门。
她苦笑地翻了翻笔记,这前景不太妙。
王臻华想了想,把笔记翻回第一页,准备走访受害的第一位死者的家属。
从尸格上看,这第一位死者的死亡颇为凌乱,鲜血四溅,死状可怖,若非死者尸体干瘪,体内一点鲜血也无,这位死者都可以不被纳入这本笔记。若此人之死是女鬼所为,这一次很可能是女鬼第一次杀人,所以杀人手段才这么粗糙,这么具有激情杀人的特点。
也就是说,这位死者很可能是女鬼旧识。
王臻华合上笔记,去往死者的家中。不过当她来到死者登记在县衙的住址后,却发现这门前杂草都半人高了。敲了半天门,倒是斜对门一个老大娘出来看热闹。
老大娘冲她喊道:“别敲了,林家早没人了。”
王臻华停了手,吸取了刚才被连番赶走的经验,在心里打了个底稿,才上前问老大娘道:“大娘,范方是在这儿住着吗?我是他的远房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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