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之间觉得,许钟像是在生气。
在他的记忆里,许钟似乎几乎没有过动怒的时候。他自小就和许钟在一起,时间太久,甚至久到早已忘了两人是如何认识的。许钟从道观搬下来之后就和他家是邻居,那时候他整个人神神叨叨的,没少被人欺负,基本也打不过任何人,除了跑就是跑。长大以后又凭一己之力整出各种幺蛾子,有些在周北林看来都甚至是沉重的打击,但是从来没见他太放在心上过。
有时候周北林怀疑他是不是被道士洗脑了,对这人间的万事都不挂在心上,随时可以抽身而去。这样活的虽然可以称之为洒脱,却也少了些烟火气,让周北林总有些不是滋味。但今天看见的许钟突然就变了,这样周北林心底的八卦火苗蹭的一下就蹿了起来,他敏感的感觉到,许钟这气来之不易,说不定就是被李阐气出来的。
但看到随即转过身来的李阐,周北林又觉得自己想错了,李阐脸上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笑意,明显心情挺好。
许钟走到他面前,沉声问了一句:“东西都带来了?”周北林谨慎的点了点头,将袋口撑开给他看。许钟脸色缓和了点,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去冲点n_ai,我一会就回来。”
周北林应了一声,又感觉不太对,小声问了一句:“那你干嘛去?”
许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打架。
第七卷
春树
7)
在许钟咬牙切齿的说出打架两个字后,周北林一个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许钟被他这一笑搞的有点恼火,之前好不容易囤积起来的怒火似乎像是被针戳破了口袋,马上就泄了大半。
他长这么大,连跟人打架都没赢过几场,更不要说跟妖j-i,ng打架。但这样不堪一击的想法只在他心里停留了几秒,立刻许钟脸上又重新换了那副恶狠狠的表情,但在周北林看来,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周北林眼睁睁看着许钟的脸色换了几轮,只觉得这个人太好玩了,且不论他说的打架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这一幕就已经值回票价,顿时因为又被许钟喊出来的那点不耐烦也烟消云散,还不停的撺掇他。
“你去哪打架?我陪你去呗?咱俩就这么空手去?”
许钟生硬的掰开周北林搭在他肩膀的手,朝外躲了躲,也不看他,说:“你帮不上忙。”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又说,“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你在值班室等我就行。”
周北林这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他:“搞了半天你……老王他怎么惹你了?”
许钟被他胡乱打岔彻底气笑了,手底下推了周北林一把,说:“不是老王……你想什么呢?我……”周北林打断他说:“不是老王?这院子里没人了啊?”说话间李阐抱着孩子也走了过来,周北林朝他笑了笑,伸手也去摸孩子的脸,那孩子醒了,安安静静躺在李阐怀里,黑溜溜的眼睛到处看,周北林手一伸过来他就想抓,在空中挥着两只小拳头,一时间周北林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专心致志的逗小孩去了。
许钟干巴巴的说:“反正给他弄点n_ai,我们刚才让他喝了些水……我就去后院说几句话,你们不要过来。”
李阐转过脸来看着他,真情实意的说:“你快一点,我又饿了。”
许钟在朝后院走的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怕碰见老王,解释这种事情太费口舌,他实在懒得面对,反正那俩人在值班室里对付一个老王应该绰绰有余,管他们给这孩子编出什么身世呢,他现在最重要的先搞定槐树j-i,ng。
那根槐树枝不会长了脚自己跑进孩子襁褓里,他刚才也是昏了头,那孩子也不是人,哪来那么多头疼脑热的病,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槐树j-i,ng在搞鬼,正好许钟也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他。
后院静悄悄的,夜幕下巨大的槐树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树上刚生新芽,随风飘来草木特有的清香气息。许钟走到这里才觉得无从下手,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上次槐树j-i,ng是怎么冒出来的,仍觉得不得要领,绕着树走了一圈,四周依然并无什么变化,遂又迈进石栏里面,伸手抚摸上树身,缓缓闭上了眼睛。
半分钟后他睁开眼,周围并没有任何不同。许钟气结,一掌拍了上去。然而就如蚍蜉撼树,槐树纹丝不动,他倒是拍的掌心通红,这才想起来墙上的24小时监控。
许钟是在这个事情上吃过亏的人,上次烧纸就搞的他通报批评,那半年他们单位的人都以这个事情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讲。思及此,许钟不得不从栏杆里翻出来,暂时偃旗息鼓含恨而去。
他心里惦记着李阐喊的那声饿,顺带琢磨着一会吃点什么宵夜,一脚迈过后院的角门,槐树j-i,ng跑的了道士跑不了观,总有被他抓住的一天。许钟想到这里还有些得意,没防备迎头一个人影撞了上来。
许钟慌忙侧身一让差点崴了脚脖子,堪堪扶住角门旁的小狮子才没摔倒,反观那人跌跌撞撞的一门心思就朝门里跑,任凭许钟在身后喊了几声,和没听见一样。许钟扶着狮子缓缓起身,才意识到周围的变化。
周围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许钟环顾一圈,和之前他见过的环境又有了些不同,槐树对面盖了间小小的偏殿,门口放着大香炉,香烟袅袅。刚才跑进来的人跪在槐树下闭目念念有神,而穿着绿袍子的槐树j-i,ng正坐在一根树杈上,一边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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