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默默叹气。
他们吃完饭,游星河沉着脸进来了。
三爷爷喊他:“星河,来吃饭!”
游星河不理他,径直上楼了。三爷爷要再喊,被梁明月眼神拦下。
“不吃饭怎么行呢?”三爷爷很担心。
“饿一两顿没问题。”梁明月说。
三爷爷瞪他:“星河又不是你。”
梁明月起身收拾饭桌。三爷爷说:“你们差不多大,要好好相处。大少爷愿意留下你,也是看你们年纪相当,能说得上话。”
梁明月收拾的动作变慢。三爷爷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叮嘱他,好好照顾游星河,好好跟他相处,两人不要打架。
游星河躺在硬邦邦地老式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都睡不着,一是饿,二是有点热。房间里没有空调,也没有电视电脑。他的苹果x也被游日海收走了,换成了一台不能上网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超长待机老爷机。
他哪是来度假,连避难都不如,分明是来坐牢。游星河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两只腿踢打着床,被子枕头都被踢到了地上。
房门此时被推开,黑得发亮的梁明月站在门口,他看到地上的枕头和被子,以及床上因为他进来,腿踢到一半的游星河。
“进来不知道敲门啊,懂不懂规矩!”一秒后,游星河暴怒地从床上跳起。
“我敲了。”梁明月说。
“我没听到!”游星河张牙舞爪,气势汹汹:“我是你的少爷,少爷没说进来,你就进来,你有没有规矩,没有规矩要不要我教你!”
“你饿不饿?”梁明月不为所动。
“不饿。”游星河吼。
“那好。”梁明月转身就走。
游星河捡起地上的枕头扔他,打到他后脑勺。梁明月脖子一缩,在门口停下来,转身。游星河摆出挑衅嘴脸,此时的他很想找人打架。
“幼稚。”梁明月面无表情地说。
“你说谁幼稚呢!”游星河欺身上前,肚子却在此时大叫,咕隆咕隆,他听到了,梁明月也听到了。
梁明月看他,他也看梁明月。四目对视,他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微妙的同情。他恼羞成怒地推了一把梁明月,他后退两步,背抵到走廊里的木栏杆,挤出嘎吱的响声。
“要吃面吗?”梁明月站直了身体,平静地问他。
他居然不生气。游星河瞬间泄气,一眨眼,居然掉出一滴眼泪。
“只有我们自己做的米面,你吃得惯吗?”梁明月继续问他。
游星河摔门,在房里连声大喊:“不吃不吃不吃!”
他已经崩溃,一天都不到。
梁明月下楼,三爷爷站在楼梯口,想必已经听到楼上动静,担忧地问他:“怎么了?”
“我去给他煮碗面,您老没事就先回去吧。”梁明月说。
三爷爷不敢走,找了扫帚去扫前院满地的茶花。
没一会儿,梁明月端着一大碗面上楼。房门紧闭,他敲门,里面无人应。他从隔壁房间搬来一个方凳子,将面放在上面。
“你饿了就出来吃吧。”他说完就走了。
梁明月再隔半小时上楼,凳子上只剩下空碗。屋内没有动静。他拿着空碗下楼,三爷爷又站在楼梯口,看到他手中空碗,脸上的忧色终于褪去一点。
“肯吃饭就好,肯吃饭就好啊!”三爷爷叹气。
梁明月回头扫了眼楼上,轻轻摇头。
游星河吃完面就睡了,一夜未眠加上崩溃的情绪,终于击垮了他,哪怕床硬得跟水泥板一样。
他一觉醒来,屋内黑茫茫一片。他慌乱地赶紧去摁开关,“啪嚓”一声轻响,屋内有了光亮,他定了定心神,走到窗边向外看,跟昨晚一样,除了附近房子几点昏黄的光亮之外,浓厚的夜色盖住了整个世界。昨晚隔壁睡着游日海,今晚隔壁会有人吗?游星河心跳加快。
他跑下楼,堂屋里亮着灯,但没有人。屋子中央的祖先画像,和供奉台上高高低低的祖先牌位,被昏黄的灯光照着,幽幽的,散发着神秘气息,和屋外的浓黑好像有某种联系。
这栋房子,已经有几百年了。游星河耳边响起游日海说过的话,不禁喉咙发紧,感觉呼进口的空气都凉了半分。他试着朝前走了几步,脚底的青石板很硬,甚至有点滑,他不自觉地踮起脚尖,却感觉背后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冰冷s-hi漉的视线使他后背发冷。他屏住呼吸,猛得回头,对上画像上游氏先祖的细长眼,眼底仿佛有光。游星河赶紧回头,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不敢往前也不敢退后,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四周好像被抽成了真空,头顶的光也暗了几分,沉甸甸地压下来。游星河整颗心都被挂到了半空,在那里晃啊晃啊,耳边好像有风声,有好像木板被折断的声音,甚至好像有什么正在靠近。
“你起了。”背后猛然响起声音,卷起一阵y-in风。
游星河整个人差点跳起来,闭紧眼睛喊出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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