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
一声姑母哽在喉头,元修望着元敏,难动半步。
元敏目光涣散,已抬不起手来,只嘴唇嚅动了几下,似有话要说。元修急奔过去,俯在她身边,附耳细听,听女子平时威凌的声音此刻变得细若游丝,“姑母……护不得你了,快……逃……”
“陛下”石门在这时升了上去,李朝荣率神甲军跟了进来,一声陛下将逃字掩盖了过去,也让元修僵了僵,而后缓缓握拳,青筋毕露,杀气厉放
李朝荣面色一变,清风剑未至,元修的拳风已如怒涛,携崩山倒海之势,直逼步惜欢
步惜欢人在一丈外,乘风猎猎如旗,袖下清俊的指间不知何时多了片金叶,去势若孤叶破怒浪,孤勇无畏。那风涛却分毫不弱,势已成狂,绞得那金叶在半途中嗡地一震,顿见流光急晃,映得密殿里金波荡漾,一息之后,忽然铮地一声裂散开来,看似星火般璀璨,实则若怒蛟金鳞,片片杀人
步惜欢抬袖一拂,射来面前的金碎散去四周,钉入密殿的华柱上,宝雕翠饰簌簌震落,尚未落地便被狂风扫起,杀招成墙,密如飞蝗
步惜欢探囊取物般拈住射来的一颗翠珠,看似漫不经心,却在拈住那翠珠时袖口刷地裂开男子的眉宇间不见丝毫波澜,将那翠珠在指间一捻,拂袖一扬齑粉散入密如蝗墙般射来的碎饰里,那些碎饰便忽如活物般附了内力,反噬而去。
元修在那墙对面,两人只有一丈之距,却看不见对方,只依稀看见元修未动,那杀墙逼至他面前时,狂风忽生,一只手臂从墙中穿出,怒风将那杀墙破开一道巨洞,卷得碎饰迫散八面,射入殿梁华柱,木屑落时如天降飞针
两人都一步未动,早有君臣之约,然而此时谁都没提。
李朝荣率神甲侍卫退守石门,但见两人不动如山,周围三丈之地遍布杀机,密殿里的华饰层层剥落,目力渐渐已难辨清那密如飞蝗的杀人之物里都是些何物,就只听见怒风声飞矢声里有什么咔嚓一响
李朝荣听声辩位,仰头望去,竟见殿梁裂开一道大缝,眼看着要断他心头一紧,刚要出声示警便又听见数道裂声,他飞睃一眼,见密殿中的四道华柱也有崩裂之势,心头不由一惊
两人这般交手,杀招多射入梁柱,但不过短短十余个来回,竟有这般威力,能致殿塌
李朝荣正惊时,那先裂的大梁忽然从中间一断,当头砸下,而那下方正是步惜欢和元修李朝荣挥剑一扫,剑风急旋而上,抬得那断梁落势一缓,急喝:“陛下快走这殿要塌”
这密殿若在外头倒易走脱,但它建在永寿宫下,只能从石门撤出,若晚一刻,外头的密道也塌了,可就出不去了。
李朝荣急喝时,殿梁已砸了下来,步惜欢和元修都往后纵退,而那断梁只落下了一半,另一半悬着晃了晃,砸落之时尖锐的断处正对着元敏的尸身
元修飞身奔去,李朝荣趁机率人护住步惜欢退出石门,身后传来隆隆巨响,大殿塌得很快,密道上方的砖石携着厉风呼啸着砸落下来,神甲军以刀剑开路,碎石清路,待从掠出密道,回到永寿宫的后殿,密道深处已传来塌声,脚下隆隆作响,玉砖道道裂开,地陷之险近在眼前众人纵身掠出大殿,接连落在殿外时,里面的天塌地陷之声仍在持续,元修没有出来,也不知有没有脱险。
步惜欢正欲转身望向殿中,一队御林军的侍卫奔进永寿宫来,为首的小将神色匆匆,跪禀道:“启禀陛下,城门有变”
那小将递来一张密条,李朝荣接过来呈给步惜欢,步惜欢打开时眸中波澜不兴。元修志虑忠纯,与他曾有不杀元家妇孺的君臣之约,而方才在密殿之中他忽然性情大变,想来城门口必然出了事,元家人只怕都没剩,否则元修不会如此。
步惜欢边想边将密信打开,目光一落,那波澜不兴的眸中忽生滔浪
李朝荣从旁看着,心里咯噔一声,除了总管范通大人和汴州刺史陈大人,他是追随圣上最久的一个。当年,他奉师命下山历练,遇上了大兴龙舟游江南的圣上,那时以为圣上乃昏庸无道之君,从而生了救国救民之心,夜探龙舟暗刺圣驾,没想到所见之人与天下传闻中的相去甚远。他决定追随圣上后,便借游历之便和魏少主的相助在江湖之中秘密挑选训练隐卫,历经数年建立了刺月门。
他是刺月门第一代的刺部首领,后来祖母过世,圣上需要他回京入朝,并下了密旨,让他谋取御林军的统帅之权,因此他才回京入朝拜在了元家门下。
他跟随圣上这么多年,废帝之危时他都能一笑置之,何事能让他神色大变?
“备马”步惜欢将密奏一捻,齑粉随风散远,溜过破碎的,留下一抹霜白,“出城”
出城?
李朝荣被这话惊住,刚刚夺宫,朝局正在乱时,百官很快就要进宫陛见,此时圣上竟要出城?太皇太后虽死,元党却未败落,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元修已对圣上有怨,今日他若未死,必待圣上如死仇,他若死了,西北军得知他死在宫里,想必也要哗怒。元修死不死,西北军之危皆已迫在眉睫,而外三军的兵权尚在元党手中,圣上此时应挟百官的亲眷将盛京城控制在手中,内收禁卫军和龙武卫的兵权,外有青州军策应,江南何家再表归顺,如此才能压一压江北的局势。
即便这样,大兴也必生兵乱,这一乱少要三年五载,而圣上如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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