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持没了束缚,缓缓站起来了,在那双琥珀的瞳仁里,逆光而立的人喉结滚动一下,开口,“我替他吃。”
心猛然向下沉,一双眸子转瞬就裹了晶莹的一层水光,泪也许顺着脸向下滑了,又也许没有,梁断鸢看不清,没人看得清。
安易持发病了,心口病服被他自己揪得死紧,转眼的功夫,人就踉跄着软了下去,弓背跪倒在梁断鸢怀里,有什么塑料制品磕碰的声音,那是衣襟下摆掉落的心率监测仪,黑色的数字跳动着,一路增大,最终在108上下忽闪。
“你……吐出来……你、吐、出、来……”安易持不自觉震颤的身体不允许他抬起头来,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样一句话,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哎呦,脸煞白的……”
“受罪啊,太受罪了……”
没几秒钟,人群喃喃的议论在耳边响起,安易持触到身下被单柔软又粗粝的质感,一切痛苦和窒息感卷土重来。
他觉察到无目的乱抓的手被温暖干燥的触感包裹,下一刻便如同抓住救命稻cao,反手死死攥住指尖的这点温暖。
弥漫开的疼和恐惧中,他看到白衣们来往忙碌的影子,在一片变动中,只有一道黑影,立在床头。
如同铁锚穿过急旋的海面,安易持失重的,令他痛到窒息的心脏,突然就被镇压下来,驱散了伺机而动的浓重的恐惧。
“疼……”
他真的疼到快死了,可攥着梁断鸢的手,察觉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抚,发际冷汗被拇指细致地一点一点擦干净,那种说不出的暖让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活下去的yù_wàng。
梁断鸢的好他还没有报答,不能死……
不知过了多久,安易持终于平静下来,泪痕尚且s-hi漉漉挂在脸侧,双眼望向不知名的远方呆住……
“醒过来了。”梁断鸢屈腿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那本是隔壁床精神分裂的大妈买给自己莫须有的孙子的,他拂过安易持的发际,收回手去时,虎口带着几个渗出血点的月牙印记。
“……吐了吗?”安易持眼睛有些肿,一睁眼翻出三层扇形的褶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他伸出去似乎想要碰碰梁断鸢的手,毕竟人多眼杂有所顾虑,于是半途泄力,落在床边,“药不能乱吃,干嘛要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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