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持点头,紧接着听到了梁断鸢在笑,他说,“告诉我原因,我就答应你。”
窗外的一扇霓虹闪烁着倒映在琥珀色眸子里,安易持眨眨眼,拂去隔壁桌缥缈过来的一缕青烟,他的视线里,梁断鸢寻着青灰的烟雾偏了头。
好像慢速相机捕捉了细节,安易持察觉了梁断鸢食指微动扣了扣桌面
他想,啊,这人原来也抽烟的。
周遭熙攘的劝酒声中,安易持自嘲般笑了笑,想自己这显微镜一样的察言观色真是天赋,便是刻意去改,一不留神还是要冒个脑袋。他转身打开背包翻找,片刻后找出来半盒煊赫门,抽出一支纤细的烟卷递过去,说,“我去买个火。”
梁断鸢站在一盏路灯的暖光之中,垂目等候,那光正正好就拢着他的周身,川行的人流在暗处来往,反倒衬的光束之中的人高大冷漠,镇定沉着,他静的像一张画,唯独指间烟卷上下翻飞。
“给。”安易持穿过一道小小的斑马线靠近他,递过被掌心焐热的打火机。
梁断鸢没有接,目光顺着手臂一路向上攀援,最终停在安易持的眉心,他说,“去走走吧,不着急的话。”
在这校园里生活了快三年,梁断鸢也算没有白活,他知道一条不为人知的羊肠小道,隐匿在茂密树丛中,沿途只有膝盖高的夜灯拔地而起。
梁断鸢没有烟瘾,抽的时候大多是在夜里,通宵困得发慌,便点一支来提神。于是一到黑暗的环境,周边亮起微弱灯光,习惯x_ing开始心痒。
小小的打火机,终于在静湖边上实现了“燃烧自己服务他人”的使命,它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拢着,一声轻响后温柔舔舐,在烟卷一端留下灼热的火星
梁断鸢唇边溢出青灰的烟雾,被夜风吹拂散在安易持身前,尼古丁的焦灼融入夜色,安易持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全,缓慢的踱步之间,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告诉你原因,你就真的不再来找我么?”
梁断鸢应了一声,吐出一口含混不清的允诺。
“活着有些累,我想试试去死。”幽微的光亮之中,安易持挂着笑意,侧脸的酒窝装着模糊的y-in影,他说,“本来决定这个夏天就走,可是弟弟说想要我送的生日礼物,所以决定再等等,看过春天也不迟。”
第十一章 ——铁线虫的y-in谋
梁断鸢掸了掸燃尽的烟灰,面上看不清神色,等他们都快走出一里地,才终于问了一声, “安易持,你清醒么?”
安易持鼻子发酸,有些不合时宜的感动,他回答,“也没什么区别。”
扬言要自杀的人容易被误解,觉得是哗众取宠,博得关注。人们大多是不相信的,说一句“都敢去死,怎么不敢好好活着?”,亦或是“别那么自私,多为你父母家人想一想。”便算是尽力挽留过,可梁断鸢信了,没有多说一句指责,这让他觉得轻松。
安易持捏着袖口偷偷擦一下眼角,耳边响起迟来的询问,“为什么想死?”
“原因……”安易持吸鼻子,低着头,好像极其认真地在思索,“可是,为什么要活着呢?”
“你不肯告诉我。”梁断鸢用了陈述句。
“易持。”这是他头一回直接喊了名字,如同两人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他说,“你听说过铁线虫么?”
安易持摇头,于是梁断鸢叼着烟笑了,他微微躬身,撞上街灯投洒的朦胧的光线,y-in影描摹着他下颚的曲线,有种满不在乎的痞气,“那是寄生虫的一种,寄生在螳螂体内的时候,能c.ao控它跳入水中自杀。也许螳螂到死都以为自杀是自己的意愿,你觉得呢?”
安易持倒退了一小步,反射 般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下意识懵的有些可爱,梁断鸢嘴角弧度更盛,揉乱了他的头发,“不想确定一下么?想死的是你自己,还是脑袋里的‘寄生虫’。”
“你还是说我生病了比较好。”安易持被这种形容讲的头皮发麻,表情很有些痛苦
“再挣扎一下,在铁线虫融到血肉里之前把它赶出来,在身体还没有凉透之前,试着抓住一点点温暖……”梁断鸢微微弯腰,能直视他的眼睛,透过琥珀色瞳孔看到他眼底天崩地裂的动摇,他的手滑下去,一路往下,握住安易持发凉的指尖,很轻,也很温柔, “咱们去检查一下,好么?”
安易持低头看着交叠的手,笑意渐渐消失,眼里光华流转半晌平定,攥攥拳头,抽手离开,他说,“以后别再跟我说话了,你答应我的。”
这话说的相当利落,好像害怕再迟一秒就真的会动摇。
梁断鸢还维持着虚握的姿势,另一手烟灰积到了最底,扑簌簌散落一地的火星。
安易持独自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间或走快两步,笑一声,心情很好。他抹一把眼睛,心道,你做的很好!
现下细细想来,关心自己的人,终于是,一个也没有啦。
孑然一身地来,再孑然一身地走,活着没让谁开心过,死了也不让谁难过。
他胡乱抹一把步消失在密林掩映之间。
大约半个月之后,梁断鸢去高寒办公室报批申请,顺道有所听闻,安易持的父母寄来了病情申明,说他只是抑郁倾向,不必休学治疗。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值日落,血色残阳挂在西边,拉扯着天边零星的行人散出冗长的y-in影。
他想起小学时候的一篇课文——最后一头战象。
除了他之外,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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