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白陷入朦胧幻想,神智漂浮起来,随陈树达坠入茂密丛林,他睡在幕天席地的大床上,阳光从叶片中落下,洒出一块块不规则的光斑,闹钟嗡嗡作响,他揉弄眼睛不想起身,把被子蒙在脸上,坠入深沉睡眠。
“林先生”,虞晚笛轻声唤他,“请来这边看看。”
女孩的呼唤将他惊醒,林羽白揉搓面颊,压下满脸薄红,陪女孩选择花束,陈树达靠在窗边,淡淡乌龙茶弥散开来。
“您看这个青铜王子型水瓶”,虞晚笛拂动手指,“上窄下宽弧度圆润,我试过黄菖蒲、白藤萝和鼠曲cao,可总是不太适合,不知道是选择不对,还是没剪出合适的形状。”
“确实不太适合”,林羽白四下看看,指向旁边的器皿,“您说的黄菖蒲枝叶细嫩,适合这个青铜请来形华瓶,您修剪的这株白藤萝多了一支,用下垂枝条搭配弯曲枝干,放在金铜华瓶里,搭配起来会更合适,至于这束鼠曲cao,您选的这枝根茎太直,可以试试这枝。”
他在鼠曲cao里翻找,找出一根弯曲根茎,c-h-a·进罗马玻璃瓶里:“这样您看行么?”
虞晚笛怔愣看他,有些不敢置信,她把视线转向陈树达,两人面面相觑,半天没人说话。
“不好意思,林羽白揉搓耳朵,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只是随口说说,请你们不要介意,我不该在这班门弄斧,现在就离开这里。”
“别走”,虞晚笛搬来青瓷堆白油壶,放在林羽白面前,“林先生看看这个,用什么搭配更好。”
这只堆白油壶通体圆润,肚大口小,外面是不规则的素色油彩,泛着古朴味道。林羽白在屋里转了几圈,拿了潮风cao和喜冬cao过来,c-h-a在里面看看,摇摇头放到旁边。
接下来试过银莲花和紫露cao,不是样式奇怪,就是色彩不搭,怎么看怎么奇怪。
扫过角落里的石楠花,他眼神一亮,拿过来仔细修剪,c-h-a好后左右打量,总觉得欠缺一点。
“这里”,陈树达手持花剪,轻触一块叶片,“剪掉这块多余的部分。”
他手起剪落,叶片掉在桌上,石楠花像个含苞欲放的美人,聘聘婷婷立在湖中,碧绿叶片衬托粉白花朵,向上延伸开来。
“好漂亮!”,林羽白沉浸在完成作品的满足中,“陈先生真木奉!”
他的眼瞳亮晶晶的,闪烁漫天星子,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嘴唇像肉色果冻,晃动盈盈清波。
陈树达升起某种隐秘的冲动,他想用金刚石打造囚笼,用碎钻铸造锁链,绑住这个诱人而不自知的橘子精,将他牢牢捆在身边。
含住他的嘴唇,挡住他的眼睛,捂住他的耳朵,让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再也装不下别人。
可这些事情,他一件都做不出来。
爱是喜欢与保护,不是强迫与禁锢,他要得到林羽白的心,要林羽白心甘情愿抛下束缚,投入他怀抱里,再也不肯出去。
手机闹铃发出整点报时,林羽白翻出手机,想按灭铃音,通讯录蹦出屏幕,一连串未接来电像催命火符,从指尖向上燃烧,头发被火烤油煎,发出滋滋响声。
“陈先生…陈先生…请送我回去”,林羽白浑身颤抖,五指如钩,抓住陈树达小臂,“出…出来的太久了,家人叫我回去。”
第12章
家人。
呵,家人。
陈树达活到现在,“家人”这两个字的含义,从未如此刺耳。
黑云压顶,苦涩茶香晕开,虞晚笛敏锐察觉到危险:“陈先生,林先生要去哪里,我送他过去吧?”
“不用”,陈树达挽起袖口,按住林羽白肩膀,“我送他回去。”
林羽白心神不宁,路过拱桥时脚下打滑,差点栽倒在地,陈树达扶他起身,带他坐上副驾,一路开向泊雅湖别墅区。
乌龙茶香缓缓流淌,紧绷心弦被轻柔抚过,渐渐舒缓下来,林羽白无意识交握手掌,圆润指甲扎进手背,深重红印刻在上面。
“林先生”,陈树达说,“这个等你的人,是你的哪位家人。”
这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但林羽白心神不宁,没有反应过来:“我…我男朋友。”
没有领证结婚,只能算男朋友吧。
信号灯转换为红,陈树达踩上油门,林羽白被惯x_ing向前拉扯,一只大掌伸来,盖住额头,将他按回椅背。
眼珠在眼皮下转动,漆黑视野里有隐约光点,林羽白眼睫眨动,盈盈水波轻晃。
“林先生”,陈树达收回手掌,放在方向盘上,“在寒冷的冬天,一个人跳入湖水,想要游到对岸,游到一半的时候,他筋疲力尽,再也动弹不得,可终点还有很远,他要怎么办呢?”
“继续…继续游下去”,林羽白哽咽,“咬紧牙关不断努力…总能游到对岸。”
“不,他会坠入湖底,被冷水灌没口鼻,再也浮不上来”,陈树达扭动方向盘,下高速开向小路,“他需要求救,只要挥舞手臂,会发现岸上有人,一直等待着他。”
s-hi滑汗液浸透手机,林羽白深深埋头,像个逃避猎人的可怜动物,把脑袋藏进沙坑。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说服自己。
他孤注一掷从家里跑出来,和薄松风里雨里走过十年,如果他现在放弃,吃过的苦受过的罪算什么,难道他最初的选择是错误的,他努力营造的一切,是个自欺欺人的、彻头彻尾的笑话?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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