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白玉蝶哭着摇头,待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才再次开口:“是暗杀,暂时还不清楚是什么人干的。大夫说那颗子弹只差一点就打进了心脏,他只差一点就死了……”
璧晗一边听着,脑中却忽然记起,小的时候她常看着父亲和高伯伯在冬季结冰的江面上凿冰捕鱼。她看着锋利的刃用力地凿进冰中,一下又一下,原本光滑的冰面上蜿蜒生出无数粗的细的裂缝,最终,碎裂成块。冰面痛吗?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然而方才白玉蝶将那些话告诉她的时候,她心底忽然间感受到了如冰面被凿裂般的剧痛。
“忧极伤身。”璧晗轻轻地呼出凝压在胸腔的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淡然依旧,“你早些休息吧,我回房了。”
白玉蝶泪眼朦胧地看着璧晗缓缓消失的背影,欲言又止,情绪十分复杂。回司令府的一路上她都在猜想璧晗知道这事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然而如今璧晗这般淡然,反倒使得她十分茫然——你到底还爱他吗?若不爱,当真就要这样痛苦纠缠一辈子吗?可若你还爱他,是不是也意味着,终有一天,我还是得带着孩子离开这里,不可以留在霆宇身边?
☆、第十五章(2)
虽然有最好的医生治疗着,但一连半个月,白玉蝶日日前往医院照看霍霆宇,从不曾说过疲累。亦是每日都去看望霍霆宇的黎剑航总是在医院的花园里等她,沉默地看着她匆匆而过,两人间甚至极少有言语交流——可是能够天天看到她,知道她无病无痛,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夜已经很深了,白玉蝶守在霍霆宇床边,以手支额,十分疲倦。然而霍霆宇只发出了极轻极轻的一声,她便即刻清醒过来。她仔细听清了霍霆宇虚弱的话语,而后赶忙把热水端来服侍他喝下。她看着他渐有恢复的脸色,又回想起他刚苏醒的那天甚至连话都不能说,心里的疲惫担忧顿时就少了一些。
这天晚上月色清明,窗外虽停了风,可空气依旧冻凉,四下安静,连半夜里最常听的虫鸣都没有了。白玉蝶为霍霆宇掖紧些被子,看着他此刻明澈的眼睛,心里终归是踏实了好些。霍霆宇看她容色倦惫,心中知晓这段时日以来,因着自己受重伤是严格保密的事情,不允许被太多人知道,所以她只能是冒夜而来,待到凌晨才小心离开,长时间的日夜颠倒,确是伤身;且又想起她如今位置尴尬,心下不禁有些歉疚:“辛苦你了。”
白玉蝶闻言却是骤然一愣,而后才轻轻摇头——能够看见你一点点好起来,再辛苦也算不得什么。
然而他心里系的终究是另一个人:“她还好吗?”
苦涩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缓缓从白玉蝶心底蔓延出来,就像是墨汁滴入水里,清水一点一点地变黑起来。一双美眸黯然垂下,但很快又恢复常色:“邵小姐近来好多了,我想着等开了春回暖了,她的身子很快就会完全好了。只是她……不大爱出门。”
霍霆宇听完心里舒慰了许多,而后慢慢转眸看向照进窗来的明朗月色。他不是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他心底对于一些事情始终存了期望——即便猜测璧晗不会来看他,他也依然默默地盼着她的到来。
过不了几天就是除夕了,眼看着各家各户都在为新年忙碌着,大街小巷也均是浓浓的喜庆,子怜看着沉沉冬色中略显清沉的司令府,实在不知如何是好:霆少才恢复一点,目前仍在住院修养,自然是不能去打扰的;邵小姐如今不过问府里的任何事情,就算是去问她也不会有结果;而白小姐不熟悉府内事务,近来又府里医院两头跑,还有一个小孩子要照顾,又忙又累的,子怜实在是不忍再麻烦她。可是年终了,府里这大小事务没个人主持也是不行,自己又绝不能越俎代庖,子怜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是硬着头皮去问了璧晗。
“院里屋内换些应时的花草便够了,”璧晗知道如今这情况,子怜确是不好处理,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以往该怎么打扫收拾,如今照旧便是;给夫人和小少爷置办些新衣物,具体样式由夫人定,你只需拿布料给她过目便可。以往给各家的礼物也是照旧准备。”
“以往的礼单向来是二夫人亲拟的,现下……”子怜听她开了口,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还有,以往账房那边结了账,二夫人是要亲自检看的,那今年……”
璧晗看着子怜小心翼翼询问着的模样,终究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暂且交由我。”
而后子怜应声退下,璧晗双手捧着茶盏立在窗边,水汽幽绕拂着面颊,茶盏上的温度随着指尖传到身体里去。她抬眸,看着窗外苍色的天,云幕又沉又厚,心情怎样也好不起来;然而转眸瞬间,她看见已经积了洁白薄雪的疏落庭院里,靠墙而植的几株红梅已经幽然绽放。那样鲜艳的红恍然刺痛了她的眼,像是那天从高璮卓身上汩汩而出的血。她猛然闭眼,脑中却忽地想起那年大年初一的早晨,高璮卓抬手折下院里梅树上的一朵红梅,含笑为她簪在发间。
璮卓,你怎么就不在了。
眼泪再次滚落,璧晗双眉扣锁,屋外的寒气好像忽地穿透了窗,如冰一般将她紧紧裹覆。
除夕在一场安静的大雪中悄然而至,积雪绵厚,大地仿佛全都变成了白色。远处的山林在浓浓雪气中呈现出淡淡的灰色,远远望去,天、地、山林间竟充斥着一种水墨画般的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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