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了,也不知是凌晨几点,才有医生走出来:“可以进去了。”
可进去后,一行人却比没进去时更难受。在所有人眼里,阮东廷永远是刚毅的的坚强的运筹帷幄的,可今夜躺在这病床上,他依旧刚毅依旧坚强依旧运筹帷幄,只是那张脸那双唇,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俊仔忍不住哭出声:“大哥……”
可被哭的却不领情:“哭什么,你哥死了吗?”口吻仍是一贯的冷冽,一边说,目光一边掠过俊仔,定到后面的恩静身上:“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可我们才刚进来……”初云与俊仔几乎异口同声。
却又听他说:“恩静留下来就好。”
他这么一说,大家便都想起了之前的场面。秀玉叮咛了两句就带着两人出去了,一时间,偌大病房里只剩他和她。
恩静依言留下来了,只是之前在阮家的场景历历在目——明明是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呢——话语清清楚楚地浮在各自心头,所以即使留着,她也不见得有多热络,只是静静替他倒了杯水,递过来:“喝点热水吧。”
他却不接那只玻璃杯。
女子的面容苍白而沉静,是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静。阮东廷看了她半晌,才开口:“之所以让你跟阿sir走,是因为我知道,你很快就能再出来。”
恩静却对他的解释没什么兴趣。见他不喝水,她转身将玻璃杯搁在了桌上:“你先休息吧。”
可方刚离开却又被他拉住手:“好了,这时候可以不赌气吗?”
他口吻严肃,“听我说,回家后你马上去找张嫂,让她将我交代的东西交给你。我离开之前让她盯着你的房门,那个陷害你的人,今晚可能会再进去一趟。”
恩静这才有了反应:“你是说……”
“对,没有不相信你,这件事一定另有蹊跷。”她的耳根突然间有些发烫,抬头看病床上的男子,厮正一脸傲娇地冷睨着她。
什么也不必说,她已经能从那眼神里读出他的意思:“陈恩静你说你蠢不蠢?”
她的脸“轰”地红了起来:“那、那我现在是……”
“是先在这睡一觉,还是先回去找张嫂,随你。”
她一看那床,不过一米宽,被他一霸便几乎没空间了,她再躺上去岂不是要挤到他怀里?
这想法令恩静脸上的赧意更浓。
“阮太太,这种关键时刻,你该不会是在想什么限制级的画面吧?”
“哪、哪有?”她一羞,飞快抓起一旁的小包,“我先回去了——找张嫂!”
“张嫂说不定已经睡了,要不然……”
“我会把她叫醍!”就像不敢听他接下去的话,她急匆匆地开口。
身后传来男人的低笑,几乎是难得愉快地,却逼得恩静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众人都睡了,可她刚走上二楼,张嫂还是第一时间冒出来,沉着声对她说:“太太,这是先生让我列出来的名单。”她跟着恩静进了房,拿出一张纸条,又看了眼房门,确定关紧了,才转过头来:“太太,刚刚大家赶去医院看先生时,我发现二小姐鬼鬼祟祟地进了你的房间。”
恩静拧起眉——刚刚阮生已经说过了,那个陷害她的人,很有可能会在今晚又进她房间。“你确定是初云?”
“是的。先生吩咐后,我就一直藏在二楼最尾的那个角落里。听说先生出事,大家都急得直奔医院,只有二小姐——她是等夫人和少爷离开后,进了一趟你房间,才赶去医院的。”
她的手心一片凉,瞬时间就想起几个钟头前,从初云的包里掉出的那瓶透明药液——是叫“奎宁”吗?那让王家三口人差一点就没命的东西?从初云的手中出来,藏进她包里?甚至枉想藏进她的人生里?
是初云?
几乎一夜无眠,满脑纷繁的思绪逼得她眼睛闭也闭上不。第二天一早,房门口便传来低低的声音:“大嫂,你醒了吗?”正是阮初云。
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初云忐忑的脸:“我哥他……怎么样了?”
“还好,应该没有危险了。”恩静动作很小地捋了下头发,见初云眼下也挂了两枚黑眼圈,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脑中不由得浮起昨晚张嫂的话:“初云?”
“嗯?”
“昨天下午你包里出现的那瓶药,我是说,那瓶很像是‘奎宁’的液体,你……”
“我交给大哥了。”
恩静一怔。
可初云的样子看上去很诚恳,也没怀疑她这话别有用意:“阿sir们一走,我就赶紧把东西拿给大哥了,大嫂,”说到这,初云表情里又添了丝赧意,尤其那“大嫂”二字,吞出来时,从舌头到眼神似乎都还没能适应:“虽然以前一直对你……呃,不怎么好,可这次我也觉得你是被冤枉的。”
恩静唇角勾了勾,努力想勾成一个完整的微笑,可不知怎地,这笑最后还是完不成。
她只能柔下声来:“谢谢。”
“不用谢我,其实……”她顿了下,声音低喟叹:“都怪我。”
“什么?”
初云笑笑,没再说什么,旋身离开了。
其实……都怪我?
什么意思?
早餐后再来到医院,恩静脑海里仍是这句怪异的话。
阮东廷显然也不可能休息得好,不过他是铁打的,只要睡上一小时,整个人又能恢复回素来的冷静精神,甚至连黑眼圈都不见。这不,恩静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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