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曜堂。
今日学堂放假,按照惯例,谢长栩开始练字,文青在一旁帮忙磨墨。
练字讲究的是心平气和,一心一意,谢长栩心中担忧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根本静不下心来,练字的效果也大打折扣。谢长栩愈发烦躁,忍不住将手中的笔一甩,宣纸上好大一条墨痕。
文青见状趁机道:“少爷,不如咱们。”
“祈福?好主意!”谢长栩眼睛一亮,随即疑惑:“但是为什么要去凌云楼呢?”
文青道:“我们不是向上天祈福吗?那得让上天听见才行。凌云楼顶楼是谢府最高的地方,在那里祈福,上天一定会听到的。”
谢长栩思索,这话在理,急忙向凌云楼跑去。
文青跟在后面,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语:“快午时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顺利,主仆二人在凌云楼门外被厨子阿勺拦下——
“大小姐说,不能让任何人上去。”阿勺说话慢吞吞的,一字一句,很严肃。
文青恶狠狠地挥挥拳头:“胆敢拦少爷的路,你就不怕被少爷责怪吗?”
阿勺说:“大小姐说了,要是有人要怪我,她会出面的。”
文青生气,这个阿勺是有名的一根筋,怎么也说不动,再这样下去误了时辰可不行。
谢长栩拉拉他袖子:“文青,要不咱们别去凌云楼了,咱们去寺院吧?”
文青忙说道:“少爷,去寺院还得花很多时间,您想想三小姐和大夫人,您舍得让她们受苦吗?”咬咬牙,“少爷,您待会儿我拦住阿勺,您趁机先上去,我很快就来!”说完,他坚定地朝阿勺扑了过去。
待谢长栩跑上楼后,文青利用自己个子小、身体灵活的优势,很快摆脱了阿勺,阿勺想追赶,文青道:“你追我,那么谁来看守?万一还有人想要上楼怎么办?”阿勺犯了难,只好无可奈何地站在楼门,看文青身影逐渐消失。
凌云楼顶层,文青看着谢长栩端正虔诚地跪着祈福的背影,心里很是挣扎。
他不想这样做的。谢府长房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对他们一家都很好,比如少爷,从来没有因为他是下人而欺凌他,看不起他,待他极为友善,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同他一起分享。他不想害少爷,也不想大夫人伤心,尤其是大小姐已经出事了,少爷再出事,那对大夫人的打击该有多大啊!
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他双亲的性命可是掌握在四小姐手中,父母生他养他,昊天罔极之恩深重,他不这么做,父母怎么办?
一方是孝,一方是忠。
忠孝不能两全,他选择了孝。
少爷,大夫人,对不起。待任务完成后,奴才便下去陪少爷。
文青脸上的神情变得决绝。
“少爷。”文青站在栏杆边朝谢长栩招手,“快来看啊。”
谢长栩走过去:“看什么?”
文青笑嘻嘻:“少爷不是心情不好吗?站在最高楼向下眺望,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滋味,心情会开阔不少呢。”
谢长栩感激:“多谢你的关心。”
文青愧疚更甚。
谢长栩趴在栏杆上,没有向下看,而是眺望远方。极目四望,天空一望无垠,视野开阔,心中闷沉沉的情绪仿佛被风吹散,消散了不少。
谢长栩不知道,有一双颤抖却坚定的手,伸向了他的后背……
……
时间缓慢却坚定地流逝,谢长歌咬紧自己的唇,心中的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谢长栩要活着!她要去救谢长栩!
眼前突然一黑,周围空气变得浓稠,将谢长歌全身束缚,谢长歌挥舞手脚,想从沼泽般的黑暗中挣脱,突然感觉一下子变得很清晰。
鼻间传来一缕清香,那是娘亲身上的熏香。身体内涌出一股暖意。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谢长歌披头散发,赤着足,在狂奔。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她是混乱的,也是迷惘的。混乱是因为两世的记忆在脑海交替出现,一会儿是自己落入水,一会儿是自己被白绫勒死,一会儿又是娘亲担忧的脸,记忆交错,浮光掠影,让她有种脑袋快要爆炸的感觉。迷惘的是,她不知道究竟现在是个梦,还是嫁人后被毒死才是个噩梦。
不管哪个梦,都不重要了。她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就是,就谢长栩!
她按照模糊的记忆跑到凌云楼,没想到被阿勺阻止,她来不及想为什么阿勺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有人阻止别人上楼,她差不多快要疯了,声音嘶哑:“你敢阻我!”
阿勺看见她眼睛发红,脸上戾气极重,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谢长歌直接上了楼,刚爬到顶楼,映入眼帘的便是文青要推谢长栩的这一幕,文青的手里谢长栩已经很近了!
谢长歌呼吸瞬间停止,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怎么办?该怎么办?上前去制止肯定来不及,只能喝住。那么,喝什么?会不会刺激到文青,让他狗急跳墙?
千钧一发之际,谢长歌急中生智,大喝:“文喜出事了!”
那双手果然停住了。
文青身体僵硬的凝滞住。
谢长栩转过头来,看见那双停在半空中、想要害他的手,脸色煞白,不敢置信。
谢长歌乘此机会跑过去,搂住谢长栩远离文青,她能感受到怀里的谢长栩在瑟瑟发抖,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心下一片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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