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我抗命么?”陶骧挑高了眉。
静漪沉默。
她何尝不知服从对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抗命,然后大片领土,拱手送人?劳苦百姓,任人宰杀?静漪,我是军人。上峰有命令,我要守;上峰没有命令,该守,我也要守。总要有人牺牲。”
“你牺牲换……”静漪再次哽住了。泪眼模糊中陶骧坚毅表情却异常清晰。
“这不是换。是争取时间。战略转移成功了,我们即便牺牲,也有意义。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不能以一时输赢定论。你懂我意思。”陶骧回过头来,看着静漪,“你要做,就是带着遂心走。”
“遂心不想离开你。我听她……下雨呢,这么冷,让四海给你换厚一点大衣……”她说着,见他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应,显得她特别傻似,就想先走。
陶骧回身将她抄臂弯间,低声问:“都这个时候了,听遂心,你傻吗?”
静漪挣了下,陶骧怒气都眼睛里,瞪着她,好像这样她就会听了他话似。
她也学了他,不说话。
僵持着,两人谁也不先开口。
静漪眼角余光看到身后人影一闪,猜到是路四海等着呢,就推了陶骧一下,说:“该走了。”
“我送你。”他说。声音就柔和了些。她就这么他面前,下一次相见不知是什么时候,多相处一会儿也是好。
“我有车来。”静漪说。说完,咬了下唇。
陶骧听了这话,手臂收了一些。
两人身子紧紧贴一处,静漪觉得难堪。她狠狠地又推他一下,不想陶骧带着她身子一转,站到后廊阴影处,她心里一慌,险些就喊出来。陶骧也不进一步行动,只是将她堵这里。黑乎乎,她连他样子都看不清……仿佛很久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喜欢这样,突然,她毫无防备时候……她有点迷糊,但接下来亲吻却是灼热而真实。她反应过来,攥着陶骧手臂,试图将他推出去……她急要命,可是又毫无办法。陶骧亲吻,温柔起来时候,她难以抵抗。
“让我放心上战场吧。”他她耳边,低低叹息,“我不能失去再多了,漪。”
他端正了下军帽,看着她,直到她他目光中不得不点了头,才静静地转身离去。
静漪靠壁上,目送他身影渐渐远去,才慢慢地顺着后廊走出去,刚好看到陶骧车队整肃待发。陶骧没有再回头看,路四海上车前回身对她敬了个礼……车队消失雨瀑中,静漪却久久不动。
一把黑伞撑她头顶。
静漪转头看着之忱。显然他也是目送陶骧离开。
“小十,我需要能打硬仗人。为大局计,我别无选择。”程之忱说。
“那你要想好,如果只有他一人,一旦失去了他。日后你日子,会越来越难过。”静漪抬头,看着烟雨蒙蒙中远处山景,“我知道,你又会说我自私,不顾全大局。但对我来说,大局,不是我该操心事。”
“牧之主意已定。”程之忱说。
“我难道不知道他主意已定?这个局势之下,他还能怎样?以他性情,没有命令,都会主动请命到危险地方去。”静漪望着三哥。她也不是不能体会他难处。看到他为难,她也心疼。“对不住,三哥,我明知道跟你吵也没用,还是来了。”
“那么你呢,小十?”之忱看了静漪。
“正如我不能动摇他信念,他也不能强迫我改变主意。我回来,就是要与他同进退。我会我应该地方,我应当责任。”静漪走下台阶。
“小十!”之忱叫着小妹。
静漪脚步稳妥坚定。
他本想叫住她再劝说下,但看到她这个样子,顿时明白自己不需多说了。
“三哥,再见。”静漪走雨中,还是回下头,对着她三哥微笑了下。
“我们会胜利。”之忱说。
静漪微微仰头,看了之忱,点头道:“保重,三哥。”
静漪以速度办完了事情带着遂心回到上海。
此时上海已经笼罩战争阴云下。然而这个城市神奇地方,也就于即便是这样时刻,仍改不掉充斥空气里每一个因子中生命力。
她和遂心下了火车,家里司机来接。送遂心回了陶家。数日不见,陶夫人恢复很不错。照着陶骧意思,家里上下应该收拾东西预备离开了,可陶夫人看上去并不着急。静漪也没多停留便告辞回自己公馆。路上却连续遇到封锁。街上停留时候,她就望着外面:商店甩卖货物、衣着鲜亮女人们进出店面仍乐此不疲,卖报纸儿童口中高声地喊着头条……第四战区部队全线推进消息报童口中听起来都没有那么沉重了似。
静漪摇下车窗,要了份报纸。
接过报纸来,她看到报童身前挂着烟匣,掏出钱来,把烟都买了。
看着报童欢欢喜喜地跑了……她握着报纸,翻了翻。
报童年纪也只是比遂心略大。
生活已经很艰难,若再打起仗来,不知会怎样。
她下车时把烟都给了司机。只从里面拿了一盒。老刀牌香烟。
进门之后,李婶告诉她说马上可以开饭,她就干脆楼下坐着等。
天气已经热了,她打开烟盒,点燃了,抽了一口……还好没有被呛到。
烟味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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