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不见风月。
虽然不能与朱姬所住府邸相比,不过连晋家也算不得小,有池塘有桑树,家中还有一些护卫。
乐远岑子潜行在回廊之中,她并不知道连晋把和氏璧藏到了哪里,但是从一间间房外飘过,总能够对其有所感应。只是,也不知是否她的运气不够好,选择的切入路线有误,一直都未能感应到和氏璧。
下一刻,乐远岑倏然纵身扣住了屋檐。
只见连晋从院门口走向了一间屋子,他打开了下方房屋的大门上的锁,又是点亮了房内的油灯。然后,房里响起了解开布块与木盒开启之声,伴随着连晋的自语声,“原来这就是和氏璧,长得也不怎么样,还好没怎么费力气就搞到手了。”
乐远岑微微蹙眉,她并没有感觉到之前的那股天地之力,房里怎么会有和氏璧?她以一个急速的倒挂之姿,透过窗户匆匆一瞥看清了房里的情况。
连晋手里捧着一块玉石,玉石的样子与楚王宫里记载和氏璧的图纸所画如出一辙,而桌上放着的布包也是适才街上连晋所提着的那一只,再说细看连晋端详和氏璧的神态也不似作假。
不过就是一会功夫而已,真的和氏璧就在连晋的眼皮底下被掉包了?
连晋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完全没发家里潜入了盗贼,更没有发现门锁与盒子的锁被开过了,而对方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
这种盗术在此间也堪称神乎其神了!
‘你说若论盗术,谁是天下第一?’
乐远岑脑中骤然想起了柳夏的问话。她确实回答了柳下拓,不过柳下拓死了都近三四百年了,而她真切接触过的盗术之最却仅有两人,而世间几乎没有他们偷不到的东西。
她对有些事情不愿去多想,偏偏它就是要堵到面前。
而世上没有谁会一直不变,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朱旬、柳夏、尸香阁,有的时候面具戴久了,就怎么都摘不下来了,过去的那张脸已经死了。
不过,香帅有一个习惯还没有改。
风里还残留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余香,与那件黑色斗篷上的熏香味道完全一致。
当下,乐远岑就捕捉着这一缕余香朝着东北方向而去,只怕偷走和氏璧的那人还没有彻底走远。
‘嗖——’一道破空声直射向墙头,让正要越墙而去的人脚步一顿,看向从屋檐上追来的乐远岑。
“你倒还真是一只小野猫,一逮到机会就敢挠人了。”
乐远岑说得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足以让对方听清了。“怎么,你是想重温一番见面就动手?”
“没想到你也盯上了这块宝地。”黑衣人低声笑了起来,“我也不想动手的,不过东西已经到手了,难道要我白白交出来不成?”
乐远岑看着黑衣人的眼睛,隔着一块蒙面巾也只能看清他的眼睛。“我怎么敢让香帅把到手的东西交出来,那岂不是要坏了你什么都能偷到的好名声。”
“你认识的香帅早就已经死得连渣都不剩了,活着的只有柳夏,更确切的说是柳下香。”
柳下香的语气有些冷,但转而又笑了,“有一点你错了,香帅不是什么都能偷到,他没能把自己的心偷回来,更是从来不曾偷到你的心。一个人弄丢了自己的心,也难怪无法安心地进入轮回了。”
乐远岑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真的已经过了忘情之关,这一刻她并无任何乱心的悲伤情绪,亦或者是因为人间久别不成悲。“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一刻来得比我料想得要早。不过,也正说明和氏璧是好东西。”
柳下香听着从连晋府里传来的动静,两人不可能在这里继续叙话,他一本正经地说到,“既是如此,你来追我,追到的话,小野猫就随便你怎么办。”
117.第十九章
世间难得公平的比试,反正乐远岑就没遇到过几次。所以多年之后她还会记得西门吹雪,仅仅出于他诚于剑道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钦佩。
反观今夜,在春寒料峭里的一场追逐,乐远岑能够追上的可能性太低了。
不谈此间无法让人练就高深的内功,也不谈曾经的香帅正是以轻功冠绝于世,就说她从今晨到入夜就一直在连轴转,忙得没能停下来好好歇一口气,当下是一点也不想与谁玩追追追,只想拿到和氏璧之后,吃一口热的就去休息。
果然,在一追一逐绕了邯郸城小半圈之后,乐远岑成功地跟丢了人。
她站定在了一个街口,向左就是走回南边的呈祥客栈,向右就能通往醉芳楼所在的花街柳巷。此时,刚好有两只野猫从她面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看它们一边走一边往对方的大饼脸上挥着肉垫,过了一会却又相互蹭了蹭脸,还真说不清是不是在打情骂俏。
“人怎么就变得和猫一样复杂了。”乐远岑笑着摇了摇头,还是选择了朝右走。有的事情一旦看透并戳破了就不能再拖下去,何况某人手里还有和氏璧为质。
邯郸城并无宵禁。
至少在花街柳巷之中并感觉不到夜晚的清冷。
醉芳楼占地很大,一共有三层,整体构成了一个回字形。
不过,乐远岑没有走正门,而是效仿某人走了窗。
如果非要找个理由,她一大早刚去了斜对面的满红馆,假若当夜就变了心走入对家醉芳楼,这未免也太过薄情了一些。从窗而入,好歹还能够遮掩一二,说得诚实一些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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