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宋白说不上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整个人······就像是从冰桶里捞起来一般,浑身冰冷,那人眼神倨傲,坐在上位,看他,就像是看蝼蚁一般,不加掩饰的不屑,让宋白浑身微微颤抖着。
他指尖掐着掌心,脸色微微发白,心头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那种异样,不只是他对盛沅在众目睽睽下羞辱他的怒意,更多的却是他心头一股莫名的疼痛,如蚂蚁啃噬一般,密密匝匝。
掌心的刺痛让他的头脑更清晰了一些,心中不由的苦笑一声,宋白啊宋白,他说的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还在心痛些什么?
他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慢慢抬头,对上了盛沅些微戏谑的双眼,那眼中说不出是什么神色,让盛沅一愣。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最后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太子殿下······说得对,宋白的确不值得殿下如此费心,希望殿下早日觅得······佳人。”
怀长龚心中一惊,二人竟是这种关系,他早知二人之间定是有什么渊源,不然为何盛沅会将宋白囚禁在渊阙宫中,还不惜为了他与狐族之间闹得这般不愉快,早在盛沅初见端倪之时,他便往这方想过,却一直不敢在心中确认,如今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他面前,除了些微的震惊外,更多的是那股如潮水般的妒忌之意,将他埋得严严实实,原来在白哥儿不在他身边的这几百年中,居然与盛沅有过一段纠缠!
怀长龚袖中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将心中的妒意强压了下去,看两人这般剑拔弩张的样子,像是仇人一般,他认识的宋白从来都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对事情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不放在心上,对人和善有礼,但总带着淡淡的疏离,他从前觉得白哥儿真是如天仙一样的一人,清冷淡雅,到后来,怀长龚长大了,他才明白,世间有两种人不为外物所动,一种是豁达至极,天下万物都在胸怀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另一种,却是薄凉至极,世间万物,皆未放在心上。
他的眼睫颤抖着,慢慢的瞌上,挡住了眼中一点痛苦,他自知宋白不是圣人······
盛沅忽然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去看他。
宋白款款冲狐王行了个礼,声音比起刚前已平复了许多:“陛下召宋白来前殿,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事,”怀长龚还没开口,便听盛沅冷淡的接道,“有事,还是天大的事。”
怀长龚带着警告的意味:“太子殿下!”
盛沅在狐族,还是如渊阙宫中一般,目中无人,他一直在天地间放肆横行惯了,就算放在天界中,天帝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前的怀长龚还能如天帝一般,但此时他脑中受到了太多的刺激,还能让他如何去隐忍。
他的一声压抑的低吼引得盛沅侧目,但他也仅只是施舍般的看了他一眼,高傲的不可一世,只听盛沅低笑一声:“r-u臭未干的小子。”
他的话全部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怀长龚的耳中,怀长龚握着扶手的手一紧,眼瞳徒然瞪大,素白的脸上漫上一丝因恼怒而出现的红意,身子抑制不住的往前倾:“你!”
“陛下!”
座下传来一声垂危有有力的声音,言长老站在一旁,浑浊的眼睛看着怀长龚,怀长龚的身子一僵,他的嘴唇煞白发着颤,明显是怒意未消强行被压下,宋白看着他慢慢的倒在那座巨大的、意味着狐族权利最高峰的椅子上面,那画面竟让他觉得如此讽刺,身为狐王······又如何?
盛沅满意的勾起一抹笑容,将视线扫向站在殿中宋白,语气甚是淡薄:“现在的确有着天大的事情等着公子去解决。”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还望公子助我,不然怎么对得起天下苍生。”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一瞬而逝,带着点点算计,他见宋白不说话,又道:“我本不想来狐族一趟来叨扰公子,奈何我受了天帝的命令,被逼无奈,这事本是因我二人而起,世间皆有因果,怕是除了我俩便没人可以救苍生于水火了。”
他把宋白说的一愣一愣,又添油加醋的将濮阳的话转告给了宋白,事态一时听起来竟是严重的到刻不容缓,一口口锅从天而降,扣在了宋白的头上,但这人却还是油然不觉,他此刻心头掠过的只有那个男子的名字,齐居延······原来他的魂魄到现在都没得到安息,到现在都游荡在别处。
鄀七将盛沅那一番不要脸的话给听了个完全,眉头不可抑制的跳了跳。
那人皱眉,一副为天下苍生苦恼的样子,啧啧两声,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公子也知道这事态的严重了吧?人界民不聊生,若算因果,皆从我二人身上起,我们二人无论是谁······都逃不开。”
宋白浑身冰凉,盛沅的话在他脑中回荡着,犹如逃不脱的咒念一样,逃不开的······逃不开,逃不开,逃不开!
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他啊!
可以不要在逼他了吗······
冰凉咸涩的液体从他的眼眶中落出,缓缓的划过苍白的脸颊,落在唇角边。
他忽然想到他还是个小狐狸的时候,他阿娘摸着他光洁的额头,说道:“你莫要去招惹龙族的人。”
他一直谨记着,但后来还是招惹上了,他前生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让他今生如此,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漫长平淡的一生,为何都不愿饶过他?
宋白莫名的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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