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口子沁出血来,狠狠道:“一准儿又是受人欺负了,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待在这种地方,要眼观鼻鼻观心,尤其是前厅里,时时刻刻都不能懈怠了,哪天被人一脚踹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锦绣连忙拿帕子捂住她的手指,就算到了这地步也不同她搭话,八艳瞥了一眼窗外,缩了缩手,不顾手上的刺痛,起身自顾自道:“算了,咱们也去会会。”
锦绣终于忍不住了,“姑娘,曹妈妈特意吩咐了,今儿有大客,不叫你出去胡闹。”
“胡闹?我几时胡闹了,我哪句话说的不是对的,你们畏畏缩缩的,葫芦里闷着药,捣烂了也不愿揭开,我最恶心你们这些腌臜的人,有了大客,你们藏着掖着的作什么?怕我吃了他?那也要看我胃口多大,平日里我也没少想着你们,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要把我撂下了,今儿我非要出去不可!”
瞧,一句话,她能顶上十几句来,再接下去,房顶儿都能给你掀了,真不知曹妈妈怎么能忍受得了将她放在繁乐门里,要是她,早就踢了出去自生自灭了。
锦绣知道拦不住她,也没打算拦,横竖楼里的谁不知道她的脾气,她要是能劝住了拦下了,那才叫不正常呢。
果然佟八艳捏着手帕,晃着手里的玉镯子出了门,俨然一派自鸣得意,谁都奈何不了她的模样。锦绣撇着嘴,愣怔了会儿,端着托盘出了西院,又往后厅烧火去了,总归这把火烧不到前厅,更烧不到她身上,她还费什么劲?这日子过一天就是赚一天。
出了屋,凉气飕飕,才知这是几月天,望着天上挂着的月牙儿,才知是月初。日子过得倒真像是阴曹里的鬼畜一般的了。月色再撩人,八艳也没心思去观赏,抖抖索索的耸了耸肩,心里直怪道锦绣没拿坎肩儿出来给她披上,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到底还是晚上,该好好的踏踏实实睡在被窝里做好梦,倒过来十几年也还没适应。
越走前厅的动静越大,也越发亮堂起来,八艳抬手抹了抹刚梳好的发型,正了正身上的旗袍,对着黑暗里的冷门子气儿勾唇一笑,没人见着,若是有人见着了,定是要倾倒旗袍裙下的。俨然换了个人似的,满身风情万种,扭着腰肢从侧门里钻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八艳》,正文部分已经完结,文章很短,大概六万多,是个悲剧,不喜欢悲剧的可爱们可以撤了~
另外排雷,女主是个妓/女,不要指望她有什么大出息,大头脑了。汗,讲的有点多,就降~
☆、02
踏进前厅里,转过环廊,各个出入口都有专门的人把手,外头是小厮,里头是丫鬟,一层一层的,围的跟皇宫紫禁城似的。不过像八艳这样的熟面孔,众人自然都认得,何况楼里的人,人手一把通行证,防的也是外边的人。不得不说,曹妈妈别的本事不行,这看家捞钱的本事堪比紫禁城里的那位了。
绕了七八弯儿,终于进了里间,镁光灯黄一里蓝一里的照着,彼此看不真切彼此的脸,朦朦胧胧的。这洋玩意儿的灯就是好,情趣味一马就增了上来。
佟八艳以前也有过打算,自己进了这行,再出来就不容易了,索性不如一行做到底,临老也开个窑子,骗骗小姑娘,自己不愁吃喝,还能顺道儿打发时间,不然,这寥寥长夜该怎么过呢。
顺顺当当推开大门,里头关的严严实实的,众人沉醉温柔乡,哪管得了旁人。繁乐门开了十几年,是北平战乱后头一家开张的堂名,八艳不得不承认曹妈妈很有头脑,这些年来,能在北平城里站住脚跟,靠的不只是钱,更多的是头脑。瞧这一大屋子的人,不知是她费了多少工夫弄来的,还是说是骗来的,总之都不重要了,现如今她们不都活的有滋有味,有声有色的么?
迎着笑脸上前,兜兜转转朝东角上走去,一袭丹青晕牡丹的低领旗袍,裙边衩开到了大腿上,露出一对白花花的长腿,不要说男人了,单是八艳瞧着也要心神荡漾的。这位就是繁乐门的头牌凤仙了,那小莲就是她底下的侍奉丫头,也怪不得人家趾高气昂的,有姿色有本钱,谁不围着她转呢。
打着手帕掩嘴,一手撑着腰,江南姑苏人,杨柳细腰婉约柔弱,大抵说的就是八艳这样的江南美人儿。凑近凤仙的桌旁,不客气的坐在她身旁,正好对着她的客人,抿着嘴对上男人一笑,心都要软了。这是坏规矩的事儿,一桌一客一姑娘,谁也碍不着谁,各凭本事。可八艳不管,听说今儿来了大客,她一料,那肯定是在凤仙这桌无疑了,抱不走大佛,揩层皮也是好的。
眼光对上旁边的凤仙,拖着笑音,“凤仙姐,你今儿可真是好看,比往日看年轻了不少,乍一看一点儿也不像过了三十的人儿,回头你一定要教教我,瞧我这二十五的光华,看着都比你老了几岁呢。”她一面说,一面拿帕子的手摸着自己的脸做惋惜状。
过了三十?那是三十几,三十一,三十二?还是三十八?那可差远了,果然对面的男人嘴角一抽搐,无意间在凤仙的脸上打量了几眼,男人都是这样,哪怕自己老了也要找个年轻的。凤仙察觉到,只觉后脊梁骨被冷风吹似的,一通气儿不能发,她今儿扮的是温柔贤惠的式,只能牵强起嘴角干笑着,捏着帕子掩嘴,“八艳妹妹说哪里话呢,陈先生是我的常客,我什么脾性什么岁数,他能不知道么?陈先生,你说是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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