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值月末,扬州依然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官府清廉,正如那狮子林一般一片祥和。
天还没亮,苏林便早早起了床,实在是需要处理的事太多,因为还没有在庄园那边彻底安置下来,所以也没有请什么人,三百斤油却是要趁早帮人家送过去的。
玉鳞也不知道在哪花了几两银子弄来一辆驴车,虽然老驴脾气倔了点,好在吃苦耐劳,价格便宜,见了这头驴,苏林便想许是老主人受不了这老驴的脾气,这才卖了出来。
不过,这年头谁都不好过,几两银子买下这驴车苏林心里总有些过不去,于是让玉鳞多送了二两银子过去。
若放在前天,苏林断然是没有这么大方的,如今生活不愁,做人还是要公道一些。
把东西送过去已经接近晨时了,张掌柜硬是要让苏林多坐一会儿,好吃个饭:“多双筷子撒,吃了走撒。”
好容易推脱了,苏林又带着玉鳞到庄园收拾了一番,这才回到城里吃饭。
扬州的早点除了米饭、馒头外,与江南其他地方无异,无非是些甜点糕饼。
苏林是地地道道的重庆人,吃这些是吃不惯的,可偶尔吃上那么一次,却也觉得不错。
“苏文邦”
正当苏林吃得津津有味,一道温和中透露着威严的声音响起,抬头一看,此人面貌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但不知怎的,竟有着四十岁中年人的气质。
“刘知州”看到来人,苏林一眼就认了出来,“晚生苏林,见过刘知州。”
玉鳞也吓了一跳,怎的会在这碰到一州父母官,连忙起身与苏林一般拱手行礼,扭扭捏捏,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瞥了玉鳞一眼,刘彦吩咐小厮去点菜,再望向苏林:“这不是衙门,不必行礼。”
“刘知州是前辈,我辈楷模,作为晚生,无论在不在衙门,礼数是不能乱的。”苏林轻笑一声,行完了礼,“知州来吃饭,便与苏林同席如何”
刘彦皱了皱眉,此时客栈内并没有几桌,见无人注意这边,点了点头:“也罢,能与风骨才子同席,日后许能成一时佳话。”
苏林知道刘彦这是抬举他,却反而不知道如何搭话了,在刘彦这种人面前,太过谦虚反而不好,可总不能承认吧,这刘知州还真是话题终结者。
刘彦坐下后便没有再说话,苏林和玉鳞拘束起来,也不敢随意扯话题,两人不禁后悔邀请知州同席的决定
就这样吃了一会儿,正当苏林准备告辞时,刘彦却是望了望外面的太阳,回头便点了三杯茶,笑道:“天时尚早,既然偶遇,老夫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文邦。”
问问题苏林有些懵了,自己以前不过一个穷书生,跟刘彦这样的大人物是没有接触过的,除了此次,唯一的那次还把自己搞得头破血流。
不过,既然人家都主动与自己交谈了,显然也是瞧得起自己:“恭敬不如从命,苏林洗耳恭听。”
此时伙计上了茶,刘彦往里加了一点白糖:“这茶煮的不错。”
苏林一看,这个世界的茶还是煮茶,姜、盐、糖甚至芥末无奇不有,便试着喝了一口,辛辣苦口,很不是滋味,可当茶水下肚过后,浑身温暖,嘴里还剩一丝甘甜。
“苏林苏文邦文定安邦,立于文人之林,是个好名字啊”喝了口茶,刘彦叹了口气,看着苏林的目光有着一丝怀旧。
苏林一怔,说起自己的名字,听这语气,似是与自己有什么瓜葛
将茶杯放下,刘彦抬头望向苏林:“可是心存疑惑,为何我会提起你的名字”
苏林点点头,跪坐在桌案旁,就如这茶杯一般规规矩矩。
看着苏林如此表现,刘彦满意地轻点了点头:“当时处理案子时,便觉着这名字有些许熟悉,见了你过后,这种熟悉感更甚,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昨日,梦游周公之时,想起了些许往事”
说着,他抬眼看着苏林:“你父亲,可是叫苏云”
是的,那位苏秀才的父亲,确实是叫做苏云。
“家父已故去十数载,家门不幸”想起姑母那夹杂在发中的银丝,苏林轻叹了口气,苏秀才虽然是个书呆子,可何尝不是背负着整个家族的遗志与姑母的期望
听到苏林肯定的回答,刘彦眼里尽是追忆:“我与你父亲是同窗,曾在江宁的云梦书院共读,还有你的伯伯、叔叔们后来,我与你父亲同去颍川求学,进京过后,你父亲考了数次不中,便再也不见了”
“第一次进京那年,你母亲报喜,东林便说孩子若是男娃,名便起个他的字,你的字,便是我起的后来,听闻苏州大水,十不存一”
说到这,刘彦看向苏林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欣慰,不禁感叹一声:“没想到东林的麟儿尚在,如今也算得难得的才子,东林有后,我便放心了”
“你父亲,是我最佩服的人啊,文人风骨,文人风骨苏家,风骨之家”
原来如此,自己的父亲与刘彦是同窗,若没有对头在,恐怕如今那位父亲,也至少是个知州了吧
“苏家”一旁的玉鳞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眼中疑云重重,突然发言道,“可是表哥以往的家”
“正是三苏之家,东坡先生之家。”刘彦点点头,“东坡先生当年竭力反对新党,若王相国尚在还好,毕竟王相国公私分明,后来东坡先生病故,蔡太师后,便处处针对苏家”
听到这,苏林心中一震,他一直疑惑,什么恩怨竟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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