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知道了,会传闲话的。”
婉婉咽了口唾沫,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摸摸自己的耳朵,耳垂滚烫,挣扎一番后放弃了,“你想留下就直说吧,没关系,应当应分的。这种事儿还得你拐弯抹角提点我,是我的不周,叫你见笑了。”
她这么痛快,他反而一惊,顿时讪讪的,“我没有旁的意思……”
驿丞带人送酒菜上来,站在门外叫了声回事,两个人方回过神来。嘴里让进来,同时伸手归置泥金纸,两下里一触碰,都涩涩然别开了脸。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横竖早晚有这一道的,婉婉倒也不计较。只是面对面的时候很尴尬,那些菜品也味如嚼蜡。
他给她斟了酒,杯子很小,一杯至多一口。知道她酒量欠佳,自己干了一杯,请她随意。
“我不是催促你,你千万别误会。”他看了看屋子四周道,“这也不是个好地方,没的……委屈了你。我今晚上只借住一夜,明儿……”
“明儿也住这里。”她端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不知是个什么酒,入口一阵辣,辣过了倒好了,回味居然是微甜的。她搁下杯子喟叹:“我这个福晋不称职,你心里八成怨过我吧?”
他说从来没有,“使人有乍交之欢,不若使人无久处之厌。前者容易办到,我正使尽浑身解数达成后者。”
她笑了笑,“多谢王爷体恤。”牵起袖子给他布菜,见他只管喝酒,轻声道,“吃点菜垫一垫,仔细伤了胃。”
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腕子,“婉婉……”
他掌心的温度惊人,她迟疑了一下,把手覆在他手背上。
☆、第47章露浓花瘦
卧房里只有一张床,两个人终究要睡在一起。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大婚第二天,他们曾经同床共枕过,却因为他意图亲吻她,气得她连夜返回了长公主府。那次的事到现在也没隔多久,可是回想起来就觉得很好笑,亲了又怎么样呢?夫妻间的相处,这是最基本的。她是个孤高的人,也不完全因为身份的缘故,习惯和人保持距离。那时候没想到自己能和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他吻过她,就像在心上盖了个戳,她的人生已经定格了,注定要和他纠缠不清。
“我的毓德宫里,有一棵西府海棠,每年开花的时候挂一根红绸,我母亲说,这样可以祈求月老给我一段好姻缘。后来母亲死了,我每每走过那棵树下,都要屏息凝神,想一想我将来的驸马是什么模样……高高的个子,很年轻。”她靠着他胸前洁白的中衣说,顿下来,抬头审视他,“和你不一样。我以为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少年夫妻,就像朋友,一起长大,感情可以更深一些。”
他有点不满,“你是变着方儿说我老?”
“其实也没有,不过儿子生得早些儿。你们祁人十三岁就得有通房,这毛病真坏!澜舟要学你,我算算……你三十二就该当祖父啦。”她轻轻笑,“到时候可以蓄胡子,那么老长的……我给你修剪,修得像五爷一样。”
她到底年少,有时候颇稚气。他眼前浮起一个画面来,清晨坐在滴水下,胸前围个围子,半仰着头等她举剪子过来,左一刀右一刀……怎么像花匠修剪花草似的!
“老五那胡子不好看,出城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羊倌,和他的一模一样。”他嘴里说着,一手在她背上轻抚。她只穿寝衣,灵巧的肩胛,像两面香扇。他闭起眼睛,努力不去看她,然而她身上幽幽的荼芜却挡也挡不住,在他鼻尖萦绕。
他叹息:“你都嫌我老了,留了胡子更老态。等我五十岁吧,那时候你也四十出头了,咱们依旧很相配。”
“我四十二岁的时候,不知道成什么样了。肉皮儿松了,长了褶子,眼睛也往下耷拉……我不想老,永远年轻多好!”她惆怅起来,真的感受到美人迟暮的无奈。
他的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她腰上,在那方寸之地徘徊兜转,“傻话,世上的人,哪个不会老?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她的嗓音飘忽,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自言自语着:“你对一个人有情,这个人应当很幸运。你对一个人无情,那这个人的下场一定很凄惨……沙县令的夫人,据说死了。”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你从哪里听来的?”
她说:“白天在灾民堆儿里走动,偶然听见的。从驿站回去就吊死了,是不是你的手笔?”
他睁开眼,牵了一下唇角,“怎见得是我?她男人犯了事,问罪杀头都有了,她自觉没了生路,殉节也未可知。”抬手在她颊上捏了一下,“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坏么?但凡死了人,必定和我相干?你说相信我,不过嘴上敷衍,我都知道。”
婉婉噎了一下,当时头一件想到的,的确是沙夫人遭了他的黑手。现在再一盘算,这个怀疑来得没道理,不能因为人家示了一回好,就把人杀了吧!
她缩缩脖儿道歉,“我失言了。”
他微笑,和她靠得更紧密一些,“不过你的话没说错,我爱谁,就对谁掏心挖肺。不管外头怎么折腾,在你跟前只是寻常丈夫。”
他气息融融地,心头火热,不知花了多大的力道才克制住自己。一个被窝里躺着,全拿来闲聊,实在可惜了的,但又不敢莽撞,头一次应当找个美丽的地方,要有花有月,绝不是在这简陋的驿站里。
只是难耐,连吻她都不敢,怕一点火星子就把人点燃了。她似乎根本不懂他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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