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神闲的偷笑,可是,转身看到泪流不止的我,却有些尴尬地愣住了。”
“‘你哭什么?’他问我。”
“我一边哭一边抱拳,‘谢兄有礼。’”
“他看着我,许久,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真有礼也叫你变得无礼了。他们不过荒唐一些,酒后无德罢了,吃酒适度是极快乐之情由,你倒是哭些什么?’”
“‘谢兄莫要理我,自去休息便是。’我摆摆手,只能一言难尽。眼泪也不值钱,好似高山上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
“他问我:‘你可会讹人?’”
“我思考了一会儿,自己从小到大品性纯良乖巧,从未赖过谁的账,吃过谁的便宜,更莫提讹人了,便摇头连道:‘不曾学得此处,不曾不曾。’”
“谢良辰的眼睛很明亮,他带着微妙的神色看着我,许久,竟用桌上遗留下的笔墨书了几行字,递与我道:‘签上你的名。’”
“我眼睛肿胀得瞧不清什么,只提笔写了个‘泠’字,忽而想起自己是化名,读书用的是哥哥的字,便打了个激灵,再看谢良辰,竟似没瞧见,把纸折了几折,塞进绣满金丝的紫衣袖口。”
“我心怀鬼胎,想着如何把纸要回,却见谢良辰一把扛起了我,像扛着一袋米、一个小猎物一般。我伏在他的半边肩膀上,没觉得这是件多快乐的事,可是这却是我与他此生最最亲近的时候。那一会儿,酒意上来,翻江倒海地就吐了起来。谢良辰脚步顿了顿,我看他那样金贵的紫袍子染了好大一片酒渍,益发睁着双眼痛哭起来。我说我说过不在你面前丢人你快放下我,我说我不认识你啊谢良辰你怎么不放下我,我说这天色太晚了孤男寡……男的!”
“他淡淡地温柔地笑着,说闭嘴,我却干号着掩饰一切丢人的行迹,只被逼得装疯卖傻,惨淡地喊着—‘爹爹,娘亲,孩儿三年未归家,可想死你们!今日借酒方抒发情怀,爹爹,娘亲啊,孩儿素来有泪不轻弹,可见想家想得惨了!’”
“谢良辰又顿了,然后大步往后院去,踹门、点灯、扔我上床,一气呵成。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远,张张嘴,却并没有说出什么,只是伸出手,弯成圆月一般的弧,在一豆灯光下,轻轻无力地用手指覆盖他的影子。”
“我才不讹他,何必讹他?我若讹他,何苦做个男人还不敢与他多说两句话?犹然怕他不喜欢,犹然怕他不自在,不安逸。”
“那张字据,永远无用。”
“山君,你知道的,人生永远会有让你欣喜的小小转机。那时,我求学三年,灰溜溜地回了齐王宫。临行前我对我爹说,我嫁谁都不甘心,你便让我去死了心。我爹沉默了一会儿,就答应了,让母亲在我手臂上点了个朱砂印,听说是古时便有的守宫砂,回来第一件事,我把手臂乖乖抬起来给母亲看,她笑了笑,然后蘸了点唾沫,轻轻一蹭,就掉了。我发愣地看着,母亲却骂我—你究竟多久没洗澡了。”
“亲爹亲娘啊,谁知道你们是吓唬我的?我每次洗澡举着一只手臂,生怕蹭掉了不好交代,这么熬了三年,到头来你跟我说你是蒙我的,信不信我一头撞死在金鱼池里?”
“我爹说我是没用的东西,天时地利人和,满屋子公的,母猪也变天仙,一起待了三年,愣是没搞定谢良辰,这已不是天然蠢的问题,这是天生蠢!”
“哥哥问我放下谢良辰没,我说没,他就说,哦,早就知道。”
“三年挺长的,我白过了。”
“虽然我生得一般,但是齐国不算小也不算穷,所以提亲的依旧踏破了门槛。我爹爹正苦恼着选哪一个,江东也传来消息,年方十八岁的谢小侯正式选妃,各国郡主、贵女都递去了小像。哥哥擅丹青,那一日方巧画了一幅天仙图邀我共赏,我说这是谁,我哥哥虚弱地笑了笑,张口就道:‘都怪你不争气……’”
“他的话没完,画儿却卷起,递给了内侍。第二日,父王却一个巴掌把我扇蒙了。从婴孩到成人,他从未碰过我一指头。他问我,你还有没有点骨气,非要效仿青城,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才肯甘休?”
“原来哥哥的那幅画假托我名,叮嘱使节送到了江东。母亲知晓此事,一方爱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深觉不安,挣扎后告诉了父亲。他来之前,已扇了哥哥两巴掌。我这还算少的。”
“我打小口舌笨拙,不会与人争辩,只是不停地说:‘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老酱菜!’”
“齐国渔民会用海盐和鱼酱腌渍一种酱菜,可放数年,年头越长越干瘪,硬邦邦的,能砸烂瓦罐,瞧着是碟子菜,横竖下不了嘴。”
“父王就像老酱菜,我缺不了又咬不动。父王一巴掌拍我脑门上,恨恨道:‘人头虾脑!’”
“我知道他说我脑小人笨,小声道:‘娘生爹给的!’”
“他就啐我,拂袖而去,我只看到他额上九旒晃得人眼花。”
“我想起哥哥这事儿办得,心中又气又羞,只要了匹快马,在官道上追赶使臣。驿站换了八匹千里驹,赶上我家使臣时他们已经入了江东都城徽。我说把画像给我,他们齐声说世子吩咐了,除了谢小侯,谁都不给。眼瞅着江东太尉遥遥带着人笑容满面来接使臣,我着急了:‘给不给?’”
“‘世子殿下说,不给!’”
“‘我不长这样,丢人丢到别人家了!’”
“‘世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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