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长大了……越来、越来越、漂亮了……跟母亲一样漂亮……”
林鸾抬手覆在他手背上,决堤的泪水肆意在她面颊之上,想开口劝他不要说话,她马上就带他回家,家里有最好的大夫,他一定不会有事。一开口,却已泣不成声。
寒风秋意,天地迥迥,何处才是他们的家?
像是发现了什么,西骓将手从她掌心抽离,颤巍巍移向旁处,林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身旁竟还站着一个人。颀长身形,剑眉星眸,却只怔怔站在原地不做声响,唯有那紧捏成拳的双手静静诉说他内心的苦痛。
“我把她……交给你……好、好好待她,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手腕虚浮,声音绵软,却仍不减其中狠厉。
言澈吸了吸鼻子,郑重抱拳,弯腰向着他作揖,朗声回道:“是!烨大哥!”
心中盘踞已久的重担骤然卸下,西骓只觉身子越发轻飘无力,就连睁开眼皮的气力也没有,最后看了眼天上卧着的婵娟便笑着闭上了眼,耳旁响起曾经一家人聚在院前赏月时的欢声笑语,那个小丫头曾指着那圆圆的月亮天真问他:“哥哥,听说人死后会到月亮上去,同那玉兔作伴,是真的吗?”
那时他只笑笑不曾回答,现在,他却想亲口对她说:“是呀,人死后就会到月亮上做神仙。所以哥哥没事,只是时辰到了,必须回去了。阿鸾不哭,哥哥在月亮上等你。”
只可惜,他再无力气开口。
“哥!”
火龙掩息,万籁俱寂,唯有风声簌簌,携来远方哀鸣,任凭月华流转也无法化去那份悲凉。
静默的黑,浓烈的红,发白的泪。三个人,被月光扯出三道影子,却徒留两份绝望。而小巷口,却有第四个身影晃过,转入沉沉夜色,不见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点了我竟然还叫了外卖,痛并快乐着tut
☆、事事休
入秋后草木皆开始显出颓靡之色。
小苍山凉亭旁,倦黄落叶一片接着一片离开枝头阑珊落地,掩在其中的石碑便渐渐显露出来。斑驳字迹沧桑其上,在茫茫秋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加凄凉。消磨了大半的“林文直”三字旁,又新刻上了四个娟秀小字“孝子林烨”。原本只埋着零散遗物的衣冠冢里,现下却真的葬下了一个人。
林鸾独自跪在石碑前,面色苍白同那青色石碑别无二致,一双俏丽杏子眼此时也红肿成了两颗核桃。秋风拂过,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再干,直至她将心中攒满的水意都尽数流干方才作罢。眸光涣散,怔怔对着石碑上的新旧字迹发呆,又好像并不在看那。
五年了,老天爷将她涮够玩腻之后,还是把她至哥从她身边无情夺走。
天边滚来阴沉云朵,低低压在京城上空,像是罩上了一层墨色琉璃盖子,越聚越浓,蓄足了水汽只待最后一刻倾泻而下。
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后的日子恐怕再无丝毫暖意。
“娘亲。”安安从未见过林鸾如此,吓得小脸煞白,嘟起嘴轻扯她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唤她,可还是不见她好转。豆大的泪珠滚动在眶里,眼瞧着就要坠下,好在有言澈在一旁劝着,才免去他的哭闹。
“唉,都三天了,鸾丫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薛定尧抓挠着头顶上所剩不多的青丝来回打转。
言澈将安安抱来他身边,回身看了眼石碑方向,轻叹口气,勉强扯出一丝笑劝慰道:“薛伯父还是先带安安回去吧,无须担心,这里有我。”
薛定尧偏头看了眼石碑前的纤瘦身影,又觑了觑言澈,心中虽放心不下,但还是无奈长出一口气:“老了老了,管不着了,你好好劝劝她,可不能叫她也折进去。”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叹息,从言澈怀中接过安安,最后看了眼二人便摇头离去了。
言澈目送他们走远后才转回到林鸾身后,抬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却又在触及前缩了回去,喑哑着嗓子低声道:“薛伯父他们走了。”
林鸾没有回答,言澈咬了咬下唇,心中五味繁杂:“烨大哥走了,你就不想活了是吗?”
依旧默不作声。
怒意自心头涌出,拔高了音量继续追问道:“难道连自家的仇也不想报了?”
单薄身影终于有了反应,轻微颤抖一下后又颓了回去。
见她萎靡至此,言澈又气恼又心疼,悬在她肩头的手用力攥成拳,骨节分明处隐约泛白,猛然转身背对她,粗喘出几口大气后方才平静:“昨夜我在衙内当差的时候,在演武场上捡到了一张字条,你可知是谁留下的?”
知道她不会回答,言澈便兀自说道:“是赛雪心留下的。”缓缓转过身,转至她身侧提示她:“你可还记得,我曾委托她帮忙寻找当年旧案的人证。”
身侧那人终于有了回应,杏子眼骤然抬起,仍旧黑白分明,却不似从前那般明亮,唯有那淡淡水意深深刺痛了言澈的心。
“她想约你出来见面,”言澈终抬手搭在她肩头,“你也知她如今的处境,四海缉捕,她的话也未必可信,或许只想诓你出来讨点好处寻条生路,你……”言及此处,他哽咽了一下,目光细细梭巡她面上细微变化的神色,“你可愿意去?”
团聚着的浓云稍稍淡去几分,泻下点滴阳光,正好落在林鸾眼中,为她扫去些许暗淡。侧眸看了眼石碑上的字迹,一笔一划更像是镌刻在了她的心里。林家冤情尚未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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