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人东西的借口吧?”斜地里有人轻呵道,声线静柔,钱进来心惊的望过去,刹时冷汗连连——来者年纪轻轻,气质卓然,模仿说书里倒骑驴子的仙人,背插了把羽扇,不伦不类,不正不经,他发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笑眯眯的弯下腰凑向马侧的一个肥老头:”对吧,何员外,你的钱袋子呢?”
被问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适才当众调情的风骚老头,他似乎有点怕骑驴的怪异青年,手掌哆哆嗦嗦摸了摸衣襟内,然后像打摆子一样抖起来,皮笑肉不笑道:“还、还真是没了……”所有人都听见了,骑驴男子得意的扬起下颌:“喏,在这小子身上呢——”
我与你什么怨什么仇!刹那千百道目光如凌迟,从钱进来头顶劈下,他只看见所有人都面露鄙夷开口唾弃,却嗡嗡嗡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完了——当时他心底只有一个想跑、跑!可往哪儿跑呢,四下如铁水浇铸,顿时恶从胆边起:“你可别冤枉好人!如果搜不出的话,你怎么说,拿命来抵我的清白吗?”
“找死!”话音刚落,持鞭的莽汉已极其愤怒的抽过来,速度之快,待得钱进来反应过来时他上身衣物已碎成片片。
青天白日下,□□着个身子,清清爽爽、一干二净。
没有钱袋。连当铺的银票都没有。
钱进来哇的一声,把脸遮住,无人看见的嘴角却微微上抿了一小下下。
早在第一鞭子劈来时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对,而那时人群还未来得及完全走开,他手速极快的将所有钱银放在距离身边最近的一个陌生人身上。
笑话,当我白白练了这么多年的空手夺白刃么。
等我回了寺庙禀告花和尚,以灵云寺的声望,到时候要你们好看。
钱进来失贞痛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止声只一息,片顷以更大的嗓门悉悉索索的议论开来,简直宛如蚂蚁捞心捞肺,莽汉恼羞成怒的冲骑驴男子控诉道:“当铺的人明明说是他——”
当铺?
骑驴男子不骄不躁,拔出后背羽扇、大冬天的天气,装模作样的扇了扇,要多风骚有多风骚,要有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手背上的青筋缓缓平稳下去,那是抑制了发怒的表现。
“我就不信,十多岁的人,没作奸犯科过,没偷谁家的西瓜玉米、踩过谁家的田埂。抓回去再说,这个月抓小偷的名额就差最后一个了。”
“救——”字还未喊完,莽汉已不耐烦的嚷道:“闹腾,”左袖一抖,又一条黑影如蛇砸中钱进来的脑袋。
无数条黑影飞快的在眼前震荡,天地被涂暗,彻黑过去。
有钱有势的人就是这么任性。
不及京城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却占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坐落在城南的高墙琉璃瓦行行竖竖,杂若九宫格,大块平石路铺路,一步一嗒嗒,偶尔某户衔环铜钉门打开,从内走出的人或是神情冷漠、或是奉承假笑。
阿虎翻身下马,立在高门府邸台阶下:“阮伯,我们回来啦。”
府邸牌匾由小叶紫楠制成,上书行云流水三个大字:“fēng_liú府。”很快门打开,走出名淡紫素衣的女子,阿虎一见她,眼神瞬息柔和许多:“妙仙,怎么是你,你没去公子跟前吗。”
妙仙丫鬟发髻,眉目楚楚可怜,说着话儿,叹息却宛如丁香:“阮伯想给大白洗澡,我就来帮忙守门了。公子……公子那儿不需要我。”
“怎么会啊,你服侍公子那么多年,今天郡主来,你最该在书房的啊——”阿虎肠子直,想到什么说什么,忽然一只手搭上他肩膀,打断道:“我快渴死了,奔波一路,小仙儿快去给我们备些茶水吧。”
妙仙盈盈附身冲阿荣行了个礼,转身回屋了。
阿荣翻身下驴,刚走两步,驴扭了扭正方形的身子贴上阿荣,装乖卖巧的想去花园扑蝴蝶园,踏上台阶的小蹄子一撅,把钱进来拱下了屁股。
“哎哟喂,”钱进来磕到台阶,怪叫一声醒过来,他趴在地上,抬眼望见俩男人和一动物□□看着自己,噌的犹如开水烫脸醒过来:“你们这帮无耻之徒,光天化日、草菅人命,还有没有王法啦!”
莽汉抬脚要踹,被骑驴男子拉住:“阿虎,你先把大黑带马厮去。”
“哼!”
“嗯昂嗯昂!”
阿虎拉着那只叫做大黑的驴走了,路过钱进来身旁时,相当默契的同时用鼻孔鄙视。钱进来站起来,目光一瞬都不瞬的望着对立的青年,他正目送着同伴,目光清柔,微卷的头发整齐绑束的脑后,鬓发分散卷卷碎发,深眸高鼻,托衬五官有点波斯血统,他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便回望过来,视线触碰,笑容却是不变,清清柔柔。
无论路人嘲笑还是单独相处,都没有变,这种处变不惊的人,钱进来只想到一个词“虚伪”。
舒服的虚伪总比难堪的真实好相处。钱进来知道他是聪明人,索性开门见山了:“你们与她……是什么关系?”
青年慢条斯理的拿出块玉佩,摊在厚茧绵密的掌心,白光下,玉佩色泽清的宛如碧水发亮发透,纯粹无一细纹,华贵雅致的不似凡间之物,再配上鸳鸯形状,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永结同心的信物。
确确实实已经从当铺赎了回来。
“原本赎回来了,就不该再找你。你好心救人,得到一些报酬是应得的。但事出意外,因此找你来和核对一些情况,你实话实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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