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郁枫靠在门框上,愣愣道:“哥,你好厉害。”
霍英埋头在肩上抹了抹汗,搓得磕磕绊绊:“我刚从邱十里那儿学的,他衣服上有鱼血,黏糊糊的,我没让他用洗衣机,他手洗得可比我溜多了。”
时郁枫立刻问:“你让我用?”
霍英的声音高起来:“……不饿吗吃饭去。”
时郁枫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别惹这人为好,尤其当他脸色发红,呈现一种难以言说的艳丽,时郁枫便反观到自己的魂不守舍。他默默在餐桌边坐好,一边吃着软烂入味的红烧牛腩,一边看着对面那双碗筷,还有餐巾纸盒边上的那打啤酒。
随后他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是洗衣机启动的机械女声,再随后,霍英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二话不说开始吃饭。
“你一直在等我?”时郁枫感到不可置信。
“喝吗?”霍英只是开了一罐啤酒,手臂越过一桌佳肴,他把它往时郁枫手里递。
时郁枫没喝过酒,千真万确,连啤酒也没有,和赞助商的应酬他也只喝可乐橙汁,谁都拿他没辙。可这次他还是接了,要说原因,他只是想趁这个机会,碰碰霍英的手指而已。
s-hi润,白皙而瘦长,他只碰到指尖,短暂的一秒,带着啤酒的凉,还是刚才洗凉的?
“明天早上你那俩哥哥要去赶海,你别去了,今天太累,晚点起床,”霍英也给自己开了一罐,猛喝了一口,就低头拿起筷子,“算了随便吧……吃饭。”
时郁枫没说话,啤酒冰冷的涩味在嘴里炸开,没有愉悦的感觉,就像他不理解别人难缠的烟瘾。或许这种痛苦的刺激也能让人着迷。他和霍英一样,闷头吃起饭来,他吃出清炒胡萝卜丝和炸j-i块是邱十里的手艺,其他的都比较陌生,想必是眼前这人做的。
时郁枫感到幸福,由衷的一种温暖,和举起奖杯抑或收到巨额赞助费时全然不同,和拎着性命生死时速时的激动更不一样,这是崭新感受,尽管他此刻看着霍英的脸色,体会到一种酸楚。
霍英一定在想着和他一样的事,因为那片理应尘封的配件。三年前的那句“其实我刚才差点死了”,以及“刹车片有问题,被人动过”言犹在耳,它们在时郁枫脑海中轰鸣,它们把一千多个日夜前的血色夕阳泼在餐桌上,随着雨声渐弱,它们越来越响,越来越浓,促使他不住地去看面前把辣椒一片片从炒j-i蛋里挑出来的人。
“英哥,”时郁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喝了两口酒才把接下来的话问出口,“你看到了?”
“哈哈,是啊,”霍英也在喝酒,“那玩意是老朋友了,我自己装上去的,”他终于抬起脸蛋看时郁枫,两眼黑沉沉的,“怎么在你这儿?”
时郁枫呼出口气,乱糟糟地把没干透的银发扎起来,“你退役之后,车队要紧急处理你留下的车,还有你的团队,”他又喝了口酒,“我把他们雇了回来,车我也买下来了。”
霍英已完全想不起那几个勤勤恳恳的技师长什么模样,抑或高矮胖瘦,但他脑海中无比清晰地亮起那辆鲜红的赛车,“挺好,省得他们失业了,以前跟着我,本来就老受排挤,”他哈哈笑了,“那车我调得不错,有几个改动特别吃香我都不告诉别人,这两年赛场和标准也没什么大变动,你现在把它再开上赛道也没问题的。”
“不是,我没有动它,也永远不会动,”时郁枫放下筷子和酒罐,在一呼一吸的醉气中,痴痴地看着霍英,“喷涂我都不会改!它尾翼永远印着‘howard.h.’。”
这话的下一句,或许是“等你回去开它”,但时郁枫没说,他知道这话里的压力。
霍英还是笑着,垂睫看着那碗鱼汤,“你还把刹车片拆下来了啊。”
“因为它有问题。我都记得,你说有人动手脚,它的确,就是,整齐地裂开了,”时郁枫感到怪异,涩口的酒味不停地上泛,这就是喝醉吗?他没有多想,直接握住霍英放在桌上的右手,把依旧冰凉的筋骨覆在自己滚烫的手掌下,也用力握住它明显的颤抖,“怎么磨都不会断裂吧!我有一次冲出赛道外,车身一半都烂了,刹车片也没裂!碳纤维怎么可能自己裂?”
霍英不说话。
时郁枫握得更紧了,“谁做的?英哥,你告诉我谁做的。”
霍英整个人僵着,他没有挣开时郁枫,他只是轻轻地压着自己的颤,用另一只手举起第二罐啤酒,“反正我也没死,都过去的事儿了,”他抬起通红的双眼,拙劣地掩饰自己的动荡,“可能赛车就不适合我。”
这回轮到时郁枫不说话了。酒让他头脑迟钝,他又不想贸然开口说出什么傻话,他只是放柔力度,近乎本能扣住霍英的五指,好像这样就是在保护他一样。
而霍英呆呆看着他,这么年轻,又这么真诚,为什么在这样握自己的手,为什么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就好像突然被烫伤一样,放下啤酒趴在桌上,埋了好一会儿头,肩膀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爆发只是一瞬间的事,“我不想管了,我说谎了,”他控制不住地说,带着抵死克制的哽咽,“我躲在这儿,王八似的,我他妈的还不如死在赛场上!”
“没事的,英哥,没事的。”时郁枫压着狂跳的心脏,继续握紧他的手。
“最可怕是什么?”霍英还
喜欢刹不住请大家收藏:(m.52blshu.com),久久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